阿牛不知畏懼地揮舞青龍太極劍,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彷彿百戰不殆。污鬼王剛出現在視野裡時,阿牛只是被她那醜陋的樣子嚇了一跳,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懼意。這段時間阿牛經過諸多的磨練,儘管還是那麼厚皮厚臉,不過他的膽子確實大了許多。
污鬼王為出手,埋伏在上方的小鬼伸出魔爪。可它們卻是自不量力,都成為玄真子和阿牛的陪練品。看到阿牛那自傲自大的摸樣,污鬼王臉部肌肉不斷抽動,就像被佔了多大的便宜,想必是被氣壞了。玄真子對污鬼王還有所忌憚,阿牛卻無畏無懼地抽身揮劍,箭步躍起。
其實污鬼王不如玄真子想像中的可怕,他輕而易舉地被阿牛擊敗,不得不讓玄真子感到詫異。如果說那兩名道士真的死在污鬼王手中,那麼她怎麼會如此輕易被擊敗,難道是故意隱藏自己的實力。玄真子越來越想不明白,只覺得這裡面一定有蹊蹺。
阿牛還是那副耀武揚威,盛氣凌人的架勢。污鬼王看上去雖然敗陣,卻隨時可以致阿牛於死地,這點玄真子比誰看得都清楚。於是他也飛步上前,卻為時已晚。污鬼王十指中蔓延出數不盡的白絲,這白絲操控著鬼魅傀儡,爪如利刃,由暗處向阿牛與玄真子突襲。
受操控的鬼魅傀儡都是村子裡失蹤的姑娘,自然也有指柔。玄真子沒有機會上前,手指在桃木劍上彈出一道金光,借力向身後退去,躲開鬼魅傀儡的攻勢。阿牛沒有反應過來,自然也沒有躲閃的餘地。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其中一個鬼魅傀儡利爪化成柔掌,用力將阿牛推開,於是他才能倖免於難。
這伸手相救的鬼魅傀儡正是指柔,她散著頭髮,面容低垂,臉上寫滿痛苦。污鬼王見阿牛被救,惱羞成怒,攥成拳頭,向後猛拉。指柔再次受到污鬼王的操控,痛苦滴昂起頭一聲慘叫,黑髮順勢揚起,露出了她蒼白的面色和空洞的眼瞳。
指柔咧著嘴角露出一抹可怕的邪笑,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殺戮,死死地盯在阿牛身上,彷彿想要將他撕碎一樣。污鬼王本身沒有什麼邪力,但是他可以把人當傀儡一樣任意操控,並將自身的憤怒與仇視加注在傀儡身上,這正是她的可怕之處。
面對這樣的形勢,不論阿牛還是玄真子,都顯得那樣力不從心。他們根本無法就近污鬼王,更不能傷害這些無辜受控的姑娘,於是只有躲避的份。她們受邪靈操控,有用之不盡的精力,而這正是玄真子與阿牛所不具備的。
耗下去,注定玉石俱焚。
鬼魅傀儡針對的只有阿牛一人,因為剛剛的輕虐與不屑,已經激怒了污鬼王。指柔單手掐住阿牛的脖子,另一隻手如同利劍,朝著阿牛的腹部刺來。玄真子連忙推符唸咒。阿牛清楚玄真子的用意,於是為指柔擋住刺來的桃木劍。
桃木劍刺在阿牛的背部,玄真子先是一驚,隨即立即拔出桃木劍。
「不要傷害她……」阿牛的話落在指柔的耳畔,也落進了她的心裡。
邪靈剛剛入體,並未完全消除指柔的理智。她看到阿牛受傷,心裡一陣酸疼,不禁落下眼淚。污鬼王自然不會讓阿牛逞心如意,於是她再次注入邪靈之力,指柔又是一聲慘叫,剛剛消散的痛恨又恢復於眼眸之中。
指柔在努力與污鬼王抗爭,她眼中時而柔弱,時而猙獰,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滑落,樣子痛苦至極。她鬆開阿牛蹣跚退去,不斷地向阿牛搖頭示意。
「殺了他……殺了他……」指柔雙手捂頭,污鬼王的聲音一直環繞於腦海。
她與心魔不斷地抗爭,「不不不不……」
「指柔……我是阿牛……」阿牛扶住踉踉蹌蹌的指柔。
「阿牛哥……不,我做不到……」指柔一直捂著頭,面容與地面平行。
「指柔,你快看看我……」阿牛不斷地呼求。
「阿牛哥……不要管我……你快走,快走呀!」指柔奮不顧身將阿牛推開,他們宛如兩塊相斥的磁鐵,同時摔在地上。
指柔再次失去理智,嘴角又露出那抹邪邪的笑來。
其它的鬼魅傀儡趁虛而入,玄真子提劍在阿牛前方召喚出一堵咒牆,卻只注入的少許的法力,是怕傷到指柔和其它的姑娘。她們被咒牆彈開,玄真子趁機拽起阿牛,縱身一躍,飛落到荒寺院之外。阿牛不肯離去,他執意要救指柔。
「跟我回去,從長計議。」不論什麼時候,玄真子很沉著冷靜。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受苦,自己回去獨享安寧。」阿牛有些意氣用事,不過也不無道理。
「我們非但救不了她,反而會讓她更加痛苦你明白嗎?」玄真子又何嘗不想救指柔,可照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去,只能在指柔身上徒增傷痛。阿牛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卻勸服不了自己,當他想到還在裡面承受痛苦的指柔時,心裡就難過地要命。
平時阿牛看上去沒心沒肺,對身邊的每個人都漠不關心,那是因為他不懂得表露心事,實質上他是個很重情義的人。玄真子說盡了道理,阿牛也明白自己不能再莽撞,於是他忍著心痛聽從玄真子提議,和他一同離開了黑湖荒寺。
「指柔,你要堅持住,等著阿牛哥回來救你……」
回到客棧時黎明已過,日出燦爛了東方的雲霞。
玄真子與阿牛前往黑湖一事,可以說是家喻戶曉。對於能活著走出黑湖的,村民們真是頭一次看見,自然是讚不絕口,更多得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們的身上。
他們帶來那些上不了排場的「厚禮」,無非是雞鴨魚肉,大蔥大蒜之類,又為玄真子和阿牛大擺筵席,把他們視為救星一樣看待。面對這樣的熱情,玄真子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不過阿牛卻沒有任何心情,在沒有指柔的情況下,去享受眼前的禮遇。
食之無味,坐立難安。
阿牛獨自坐在無人之地,雖說晝夜未眠,十分乏累,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每當閉上雙目時,指柔的身影就會閃現,他終於體會到了那種失去時,才會擁有的不安與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