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問你們了,有沒有看到指柔?」阿牛指著指柔房間的方向,「她的身體怎麼不見了?」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能回答出個所以然,若不是阿牛今日提起指柔,他們怕是根本想不起指柔的事情。
「你們怎麼不吭聲?到底有沒有看見?」阿牛蹙眉瞪眼,動作誇張而滑稽。
「她…不在房裡嗎?」
「如果在,我還會問你們嗎?」阿牛急得滿地亂轉,「完蛋了,這下真的完蛋了!」
「指柔在這裡!」遠空中傳來玄真子的聲音。
阿牛隨聲尋去,其他人相繼跟在後頭。
「你在哪兒?」阿牛問。
「我在這兒!」玄真子回。
這是一間陰暗的倉房,玄虛子盤腿坐在屋簷上,氣定神閒地望著遠空。微風習習吹來,撩起眼角那一撮黑髮,揚起白色的衣袂,讓他顯得無比的清幽神秘。
「哇曬!他好帥喔!」素素不由自主地犯著花癡。
「帥個屁呀!」阿牛掐著腰,翹著小拇指,「你,對對對,就是你,坐在上面是不是在偷窺美女洗澡呀?」阿牛談吐粗魯,實在有傷大雅。
「美女?」玄真子面不改色,「貧道乃是出家之人……」
「停停停,別跟我講你那些大道理,指柔現在在哪兒?」阿牛沒有好氣兒。
「他不正在你的身體裡嗎?」玄真子只是實話實說。
「你少跟我賣關子,趕緊告訴我指柔在哪兒,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阿牛只是裝裝樣子而已,自己有幾斤幾兩他比誰都清楚。
「玄虛子曾經可不是這樣的!」玄真子不緊不慢地說著,一向的從容不迫,「我把她藏在倉房的棺材裡!」
阿牛迫不及待地衝進倉房,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口黑棺材。棺材兩端各有一道黃色符文,是玄真子有意而為之,可以避開邪靈殭屍的侵害。阿牛未等接近棺材時,符文忽地閃現出一道黃光,素素和指柔同時傳出一聲慘叫!
糟糕,頭昏腦脹的阿牛竟然忘了這一碼事!
「你們沒事吧?」
素素和指柔從阿牛身體裡彈了出去,幸好只是略受驚嚇。
阿牛將兩道黃符撕掉,「現在可以了!」
掀開棺材蓋之後,指柔安靜彷彿去死的身體映入視線。
房簷上的玄真子展開雙臂,一手向上劃去,一手向小繞去,在胸前分別畫了兩個月牙狀的白色光圈,之後雙臂向上挑起,攤開手掌將真氣運行於手心。就這樣指柔受玄真子法術的驅使,靈魂原地飄起回落到棺材內,漸漸地失去知覺。
當指柔恢復知覺時,她的靈魂已經回到體內。
她興奮地從棺材裡跳了出來,連忙將阿牛緊緊抱住。可能是氣血虛弱,又因過於激動,她的頭一陣暈眩,之後立馬昏倒在阿牛的懷裡。
「死道士!她這是怎麼了?」阿牛從來不懂得知恩圖報。
「氣血虛弱,休息一下就沒事了!」玄真子從房簷上飄了下來,閒庭信步地走進倉庫,「那邊還有很多棺材,晚上大伙就都睡在這裡,不論夜裡聽到什麼,即使有人叫你們名字,記得千萬不要出聲,更不要出來!」
一股引起由玄真子身後飄來。
他立馬抽出桃木劍,一個轉身,劍尖點在素素的額前。
「誒誒誒!你想幹什麼?」阿牛橫到玄真子和素素中間。
「人鬼殊途,你怎麼會這麼糊塗!」玄真子將阿牛推開,揮手朝素素刺去。
阿牛接住玄真子的招式,運用真氣將他擋了回去。
「你個死道士,怎麼這麼不講道理,素素她分明就是一隻善良美麗的好鬼!」阿牛用寬厚的身軀護衛著素素。
「你剛剛是在誇我嗎?」聽到阿牛的褒獎,素素別提有多開心。
「閉嘴呀!」阿牛指著玄真子,「如果沒有素素,我和指柔根本就回不來,如果你非要殺她,先過我這關再說!」
一股真氣撲面而來,在阿牛的眼中,玄真子回想起茅山時的一草一木。現在的阿牛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份堅毅與柔情從新回到他的眼中。
「你的道術恢復了?」
「哎呀……」阿牛堅毅的神色忽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滑稽的表情。
「什麼?」玄真子不明白阿牛的意思。
「癢癢癢……」阿牛身上彷彿生了虱子,一陣胡亂扭動。
玄真子費解地盯著阿牛看,只見他忽地轉過身去,對著身後的素素吼道:「你手別摸來摸去的,我癢癢!」
玄真子一陣無語……
「我怕!」素素委屈地回道。
「有我保護你呢!有什麼好怕的!」阿牛又目光轉了回來,發出一陣壞笑,「今天就讓你品嚐一下你牛大爺的厲害!」
只見玄真子向前伸出一隻手,「停!」
阿牛如同緊急剎車一般,忽地停在他的面前。
玄真子與阿牛對視了一會兒,之後走到門口盤腿打坐,「本是同門師兄弟,又何必大動干戈,我不殺她便是!」
阿牛自負地狂笑,極其誇張,「看來你是怕了本大爺了!」他大搖大擺地來到素素面前,「小妞以後跟著大爺混,保你平安無事,哎呀……」
素素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你……」阿牛坐在地上揉著腳,「忘恩負義的傢伙,以後大爺不會在罩你……」
素素掐著腰,「以後怎樣呀?」
「以後我會在你身邊寸步不離地保護你!」阿牛細雨柔聲地陪著笑臉,卻在素素轉身之際做了一個鬼臉。
「這個給你!」玄真子將一面銅鏡投擲到阿牛手裡,「這個是魂鏡,隨收隨放,你可以讓她躲在裡面!」
阿牛愛不釋手地把玩著,「誒!為什麼給我這個!」
「她長期待在你的身體裡,會折損你的壽命!」玄真子再次閉上雙目。
「是嗎?這東西怎麼用?」阿牛試探著把魂鏡對準素素,「收!」
只見素素如同影像一般,被收進魂鏡之中。
「哇曬,這真是個寶貝!」阿牛更加愛不釋手了。
「你個死阿牛,你先把我放出來,這裡面很悶的!」素素的半個身子出現在魂鏡上。
「我看你還怎麼欺負我,叫你平時那麼囂張!」阿牛攥著魂鏡搖來晃去,像是跳大神的一樣,最後笑瞇瞇地把它揣進了口袋。
深夜降臨。
倉庫的門緊緊地關著,玄真子的桃木劍筆直地立在門前。他保持著盤膝的動作,雙目微閉,處變不驚,面向房門安若泰山。門外的風呼呼地吹著,揚起地上的灰塵與碎布,如同一雙雙無形的手,不斷地推動著門窗。
其他人都躺在棺材內,棺材板上都貼了一張符文。
躁動不安的夜晚,沒有人能夠睡得著,尤其是在這狹小的,容易令人窒息的棺材內。
阿牛耐不住寂寞,「誒!有沒有人陪我聊天呀?」
玄真子聽見阿牛的聲音皺了皺眉,隨後面目又恢復平靜,安然自得地凝目打坐。
「你們都是聾子嗎?」阿牛再次冒出聲兒來。
「不是告訴你不要夜裡不要出聲兒的嗎?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玄真子的好意在阿牛看來是一種挑釁。
「我還需要你提醒嗎?」阿牛自負地回答著。
玄真子真的不想理會這個頑固不化的傢伙,於是氣運丹田,在心中暗念口訣,以便於淨化自己的雜念。
門外,忽地揚起一陣怪異的狂風,似乎夾帶著某些怪異的聲音。
玄真子眼珠不斷地轉動,一股強大的陰氣順著天際壓迫而來,不詳的預感也同時聚集於心,比以往還要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