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墓 活祭妖女
    西中鎮早已一片狼藉,黑風寨也沒能落得好下場。

    群屍攻擊黑風寨的事後,那些愚民們耿耿於懷,甚至把鴨子當成外敵,時時刻刻想要將其剷除。他們裡應外合,擰成一股繩,如果非要具體地形容,那麼只能說他們更像是一群反叛的亂黨,或者是神神叨叨的邪教信徒。

    在這些愚蠢的,把自己視為祭司的潑婦與刁漢眼中,鴨子自然成了惹怒上天,激怒江神的罪魁禍首。被扣上了子虛烏有的罪名也是理所當然,她的命運也就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致命性的變化,還在睡夢之中時便被押上了祭壇,莫名其妙地成了江神的活祭。

    沖天火光瀰漫著死亡的訊號,蚊蟲以飛蛾撲火的方式,盲目地繞著火柱盤旋自取滅亡。下面是一座臨時搭建的石台,有樓梯有木刺,不論遠觀還是近看都很像那麼回事兒。就連押解鴨子的方式都令人感到荒唐恐怖。

    鴨子雙手與腰捆綁在一起,頭上套著黑布兜,和遊行示眾沒什麼兩樣,瓜果皮屑,鞭打辱罵沒有一樣落空。摘下黑布兜的一剎那,那鮮紅的火柱刺入眼簾,鴨子也瞬間明白他們把自己帶到這裡的原因!

    「你們要做什麼?」像是墜落地獄一樣,周圍的人們變得陌生可怕,一股錐心刺骨的無助響徹心扉。

    「河神啊!今日我們把妖女獻給你,願借此平息你的憤怒!」沒有人回答鴨子,甚至都不願意瞅她一眼。他們或是虔誠地閉著眼睛,或是恭敬地跪在地上,宛如走火入魔一般自言自語,神神叨叨。

    「加鎖上火柱!」隨著一聲刺耳的命令,鴨子的手和腳分別多了四道鐵鎖,每一道都連接著長長的鎖鏈,各由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操縱著。

    「起!祭江神!」鴨子忽地騰空而起,身體隨著力道變成「大」字形,痛苦得隨時都可能斷裂一樣。四名大漢用力地拽著鎖鏈,如果他們在稍加一點力氣,一定會把鴨子那瘦弱的身體扯成碎片。

    上騰的火舌張牙舞爪著,像是饑惡的幽靈一般,迫不及待地要品嚐面前的美物。鴨子視野裡的火光越來越近,灼熱的痛楚也愈來愈強烈。她忍不住垂聲呼救,因為恐懼已經奪走了她所有的力量。

    淚水沿著眼眶湧出,卻在也同樣成為火焰的犧牲品,留下的是臉上那兩行鹹鹹的淚痕。

    四名大漢兩兩一組,繞著火柱逆向奔走,鴨子也就此身陷烈火之中,緊緊地貼在燒紅如炭的木柱上。她的身體在被火光包裹,被火舌穿透,嬌弱的身體扭曲變形,一陣陣刺骨的哭叫響徹長夜。

    「江神願你接受她的靈魂,赦免她的罪愆,從而熄滅你的憤怒……」不得不說人們在恐懼的陰影下,會陷入愚蠢之中,從而喪失理智。

    他們會盲目地把所有過錯歸罪在無辜人的身上,毫無理論地斷定和輕信促使他們做了最可悲的錯事。

    四條鎖鏈忽然之間斷掉,裡面的人兒不再掙扎,她安靜地站在烈火之中,身體竟然沒有受到丁點的傷害,就頭髮絲都保存完好。人群中交雜起驚恐的尖叫,不敢置信地捂著嘴巴,試圖阻止呼之欲出的恐慌。

    夜空雷鳴大作,電閃交加,雷雨踏著翻滾的烏雲降臨,帶著仇視和憤怒咆哮而至。

    他們慌亂失措,你踏著我的身子,我踩著你的腦袋,避開墜空的閃電。頓時之間人仰馬翻,亂成一團。鴨子從烈火中走出,散發出不卑不亢,傲睨萬物的貴族氣質,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低垂的雙眸微微上揚,露出下面那驚世駭俗的容顏。

    「本宮乃是白芷公主,你們因何設計害我?」

    呂雉與蘇二攜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黑風寨時太陽早已落了山。無盡的黑夜中忽然電閃雷鳴,烏雲翻滾,那冰冷的雨點似乎引來了不詳的訊號。二人加緊步伐鑽進山寨內,卻仍舊被雨淋透。

    按理說這麼嚇人的雷鳴,這麼兇猛的夜雨,山寨中的人應該舒舒服服地躲在屋裡才是,可他們竟統統出現在雨中,而且慌亂不安,到處亂竄,呂雉猜測山寨內一定出了什麼事兒。他並沒有向人尋問什麼,而是一頭扎進鴨子的房中,那才是他所擔心的……

    鴨子房中空曠無比,陳列有序的擺設中稍有凌亂,呂雉的心忽地亂跳起來,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於是他拖著濕漉漉,軟塌塌的身子回到雨中,呼喚鴨子卻得不到回應,到處尋找卻尋找不見。

    「你們誰看見她了?問你呢!說話!有沒有看見她!」不論呂雉怎麼追問,都沒有人肯回答一個字,他們連與呂雉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他們是妖女的同黨,把他們統統抓起來!」沿著聲音望去,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他便是這場祭祀的導火索。

    這聲音如同冒出地面的樹籐,緊緊地抓住他們的雙腳。面面相覷,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敢動手。畢竟還沒從剛剛那可怕的一幕中回過神來,甚至他們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做錯事情,這場祭祀到底應該不應該發生。

    「如果你們還想活命,就把他們抓起來!」那刺耳的聲音再次破空而來,比響徹黑夜的雨水還要冰冷。

    猶豫不決的是良心,毅然決然的是荒唐。

    他們不容解釋地將呂雉和蘇二按到在地,二人根本沒機會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被無情地丟進水牢。由於下雨的緣故,水牢裡的水越積越深,只有很小的一塊區域可供他們呼吸,如果雨就這樣下個不停,那麼他們興許會沒命離開這裡。

    「你們怎麼也被關進來了?」是大當家的聲音,呂雉真沒想到會在這裡,以這樣的情況相遇。

    「什麼情況?」蘇二抹掉臉上的水漬,表示對在牢中所見很不理解。

    「你們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嗎?」大當家的悲涼難以言表,也難怪他現在會有這樣的心情,如果換做別人早已恨得咬牙切齒了。

    「鴨子呢?她為什麼沒和你們在一起?」呂雉在周圍幾個人中搜尋著。

    「這群狼心狗肺的,大當家好心收留,沒想到他們竟恩將仇報!」不知是誰的聲音,但是充分地說明了一件事兒——是鎮上的人將他們關進水牢的。

    「鴨子在哪?」呂雉重複問了一遍。

    「祭壇,對不起!我沒能阻止得了他們!」大當家深表慚愧,隨即轉開話題,「我們得想個辦法逃出去!」

    「祭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看來問不出個究竟,呂雉是不會罷休的。

    「還不是因為他們把鴨子當成妖女,所以……」不知道是誰帶來這令人悲痛的訊息。

    「節哀順變!」這話如同死刑的宣判,已經不能用震驚來詮釋呂雉現在的心情了。

    「我不相信,你們告訴我這一定不是真的!」呂雉環視四周,見沒人吭聲便把視線挪到上方,用力地推拽頭頂的牢門,「我要出去,她一定在等著我救她!」

    「紅娘呢?」這聲音加重了呂雉的悲痛。

    「二姐她……」蘇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紅娘昔日的倩影不斷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二姐她死了!」蘇二的話令眾人悲慟不已,大當家連忙閉上眼睛,似乎也忍受不住發自於心的痛不欲生。

    「紅娘……」這兩個字像是兩股力量,殘忍地將他的心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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