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在這個家我是最講道理的了,我不會無緣無故冤枉好人,但我也絕不會包庇縱容。我問你,這些書,都是你的嗎?」
他們以為她會否認或者保持沉默,沒想到她毫不猶豫的就承認了。
「書是我的,不過我不認為我有錯。」
「你還沒錯?永林,給我打!」
只見他收了收皮鞭,然後洩憤似的朝暮雪身上打去。儘管從小到大不知被雅欣用多少借口無辜挨打了多少次,不過那麼粗的皮鞭打在身上,著實有種皮膚被撕裂的痛!
可再痛她也依然咬緊牙關,不哼一聲。
「你還覺得自己沒錯嗎?」郁夫人又陰險的問。
「我……沒錯……」
「給我打!打到她認錯為止!」
永林心裡正好被一股火壓著無處發洩,今天趕上郁夫人給他那麼好的差事,他別說多興奮了。哪怕面對的是他心愛的女人,下起手來也依然毫不留情,不一會暮雪的外衣就被皮鞭打裂,手臂上還出現了條條血痕。
「暮雪,既然你不知道我現在就很明確的告訴你,你看的那些書可都是些能要了你命的書,要是讓外人發現,恐怕我們整個楊家都要跟著你倒霉,你想害死我們不成?」
暮雪咬著牙,帶著冷淡而輕蔑的目光望著郁夫人和雅欣,人該多無知,才能愚昧到像她們這樣?
「這些書是哪裡來的?暮雪,你最好老實交代,是不是俞先生給你的?」沒等暮雪回答,雅欣就急的插話道:「郁姨,不可能是俞先生,俞先生整天就是子曰論語,他哪會看這種男歡女愛的書?」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你看她平時一副清高的不得了的樣子,房裡還不是藏了淫穢書籍?誰知道那個俞靖賢是不是跟她一樣,都喜歡背地裡搞陰謀詭計。」
聽了郁夫人的話,雅欣突然氣急敗壞的搶過永林手中的皮鞭,一邊奮力朝暮雪身上抽打,一邊直喊:「都是你這個狐狸精,自從你來了以後大家都變了!大家都護著你,你這個狐狸精!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力讓大家都乖乖的聽你的話?狐狸精!我打死你!打死你!」
到後來她索性閉著眼睛亂揮一氣,有好幾次皮鞭都火辣辣的打在了暮雪的臉上,她雪白的皮膚立刻就爬上了可怕的血痕,身上、臉上也都火辣辣的疼。
「你別把她打死了,雅欣,先停一下……」郁夫人打了個哈欠,雅欣這才喘著粗氣,依依不捨的停下手,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遍體鱗傷的暮雪不放。
「你還沒回答我,暮雪丫頭,這些書是從哪來的,你可別說是從老爺的藏書閣裡找到的哦。」
她垂著腦袋,滿頭大汗,任憑郁夫人怎麼問她還是緊咬牙關,硬是一個字也不說。這可把耐心極小的郁夫人惹火了,好說歹說,罵也罵、打也打,可就是拿這丫頭沒辦法。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臨晨降至,可看暮雪那個決議到底的樣子也不可能再問出什麼來,郁夫人略感疲憊的跟雅欣使了使眼色,說不如今天先到這裡,明天繼續,至於暮雪,就讓永林看著,反正有人看著暮雪插翅也難飛。說實話雅欣很不甘心,誰叫她心愛的俞先生總對她冷眼旁觀,人家卻偏偏對一個丫頭情有獨鍾,只要一想到這裡她就憋一肚子火,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可郁夫人已再三勸了她幾次,說她們來日方長,暮雪已經在她們手上了,要怎麼樣折騰她今後有的是時間,不必急在今日。她才稍稍平息剛才的怒火,再三關照永林看著暮雪,不能讓任何人放她走,否則她就拿他問話,只見永林像條狗似的點頭哈腰,又是承諾又是發誓,說如果她走出柴房半步,他就任由她處置。
臨晨時分,這場災難才告一段落。
***
平時睡覺前,暮雪總會念一段書給屋裡的丫頭們聽,因為她們當中只有暮雪一人識字,而且她知道很多很多故事,每天她都會講給她們聽。今天都過了十二點,卻遲遲不見暮雪回來,小蓮很是納悶,即使平時事情多,暮雪也不會拖到那麼晚呀,會不會她今天就睡在琴香閣了?
越想越不對勁,這個氣勢凌人的雅欣小姐怎麼可能讓丫鬟睡在自己房裡?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心神不定的小蓮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然後悄悄的穿好衣服,準備偷偷到琴香閣去瞧瞧,若暮雪在那裡那就好,若她真的發生什麼意外,也能早點發現。
這麼想著她就輕手輕腳出了門,奇怪的是琴香閣一個人也沒有,連雅欣也不在,她細想了片刻,又朝藏書閣走去,說不定暮雪會在那裡看書。然而藏書閣也不見她的影子,這下她真的沒有頭緒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心裡也越發慌張。
就在小蓮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遠處黑漆漆的樹林子裡傳出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伴隨著兩個女子竊竊私語。她趕緊躲到柱子後,嚇得渾身上下汗毛豎起。
令她沒想到的是,這兩個深更半夜不睡覺,居然從伙房方向走來的女人竟然是郁夫人和雅欣小姐,反應機靈的小蓮頓時想到了什麼,剛才暮雪就是跟著她們走的,怎麼現在她們出現了,可暮雪卻不在旁邊?
正納悶著,只聽雅欣嘰裡咕嚕對郁夫人說了什麼,因為聲音太遠,她聽不清楚,只依稀聽到幾個詞——書、柴房、永林、死……
死?!
如晴天霹靂一般,這個字格外清晰的在小蓮腦海裡迴盪。第一個念頭就是暮雪會不會死?然後自己否認了自己,怎麼可能,她那麼善良,老天不會對她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