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三年,農曆二月二十,熙武帝於前朝大殿宣和殿頒布詔書。
詔曰:「奉天承運,皇帝召曰:錢婕妤,氣質高貴,清新雅麗,秀外慧中,今封為晉國第一品夫人,賜號『桃蕊』,入主桃花塢。農曆三月初三佳節,正式授予封號璽印,大赦天下,普天同慶,欽此!」
詔書宣讀完畢,舉朝震驚,全皇宮嘩然。
什麼?封為桃蕊夫人?
從庶三品婕妤升到從一品夫人,中間跳過從三品、正三品、庶二品、從二品、正二品、庶一品,連跳七級。
略次於掌管鳳印的皇后,比正一品四妃之惠妃、淑妃、德妃、宸妃僅次一級,比從二品昭儀高三級。
上次從采女升至庶三品婕妤,連升七級,起碼還有點功勞,跳了曲鳳舞九天,幫著在西域使者面前挽回了國譽。
這次呢,私闖桃花塢,不但沒有「殺無赦」,相反還晉陞這麼快?
最讓人不可思議地是,居然還「入主桃花塢」,要知道那地方可是皇宮的禁地,皇上竟然許她住在裡面!
莫不是她真是狐仙所變?亦或是會什麼妖術?
文武百官,諸將小吏,後宮嬪妃,太監,宮女、侍衛等,均眾說紛紜,議論紛紛。* * *
* * *
三月三,若采雙十年華壽辰。
典禮冊封儀式氣派豪華,盛況空前,比上次封婕妤的冊封典禮,有過之而無不及!
夜晚,燭台上的紅燭「噗哧噗哧」地咬牙閃爍。
燭光照在若采嬌艷的臉上,十分可人,皇上目不轉睛地癡癡盯著她,似乎百看不厭。
「皇上,幹嘛老盯著臣妾看?」如采感覺不好意思,害羞地躺在皇上的懷裡,甜蜜地嬌聲問道,「是不是臣妾沒有你那些嬪妃美?」
「不,在朕的心裡,你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皇上摸了摸若采的髮絲,柔情蜜意地說道,「朕一直以為你死了,朕找來找去,思念來思念去,你簡直讓朕受盡感情上的相思與折磨。」
「哼!」若采故意輕哼一聲,用雪白的小手瘙了一下皇上的耳根。
還說呢,把自己冷落在紫薇宮半年,以前剛進宮時,還把自己放在那個破舊的梨棠苑裡,冷落五個多月。
「老天真是會捉弄人,原來朕日思夜想的人,居然就在朕的身邊!」皇上點了一下若采的鼻尖說道,眼裡充滿無限憐愛。
「哼!哼!」若采故意輕哼兩聲。
「朕以前冷落你了……」皇上內疚又動情,一把把若采樓在懷裡,輕聲說道。
「皇上能常來,臣妾就滿足了。」這次被冷落這麼久,現在重獲皇上的寵愛,若采感到很是滿足。
畢竟,帝王的愛是屬於三千女人的,心裡有自己一點位置就足夠了,雖然他的那群嬪妃,讓自己失寵又失孩子……
哎,別再想了,都過去了……
「以後桃花塢就是咱倆的『長生殿』!」過了很久,見若采不說話,皇上突然抬起頭,無限深情地對她說道。
「但臣妾只要『長生殿』,不要馬嵬坡下的慘劇發生。」若采突然感到很害怕,怕這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又輕易從指間溜走。
想到上次自己封為婕妤的時候,宸妃娘娘曾說自己「封婕妤不吉利」的話,後來果然就驗證了,沒到三個月,自己就真成了班婕妤口中的『班女扇』,在紫薇宮受盡冷落和淒涼。
要不是自己巧施心計,自己這輩子,恐怕都得生老病死在那紫薇宮了。
「怎麼會呢,你現在是朕的桃蕊夫人!」看到若采心有餘悸,皇上輕聲安慰道,「就像是五代蜀國蜀王的寵貴妃,寵冠後宮的花蕊夫人一樣,花蕊,花蕊,花中的一點嬌蕊,那樣的楚楚動人,那樣的柔弱無助,如雲的髮鬢,金步搖清脆的聲音,絕妙非凡,出塵脫俗的仙姿玉容,千嬌百媚,美艷絕倫,『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 」
「不要,皇上,不吉利。」若采趕忙用手覆蓋皇上的嘴,出口阻止,「那花蕊夫人雖生得腰似弱柳,眉含遠黛,唇若朱塗,天姿國色,傾國傾城,但她可是亡國之君的寵妃,國破家亡,淪為俘虜,後來被自稱為天之驕子的趙匡胤佔去,威逼侍寢,臨幸無虛夕,受盡身心折磨,最後竟慘死在其弟趙光義的毒箭之下,一代絕世佳人最後落得個水流花落,玉殞香消的下場,好不淒慘!」
突然覺得現在自己的神經,特別愛無故緊繃,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感覺。
「但花蕊夫人,乃千古一奇女子,是蜀王乃至整個五代十國後宮中無與倫比,也令蜀王為之傾倒的妃子,不光文采了得,同時武藝高強,很有氣節,很骨氣,也很有氣魄,當年蜀王極其家眷沿路由峽江而下,一路顛沛流離,花蕊夫人心情鬱悶,更痛心蜀國江山改姓,她揮筆在驛站的牆壁上寫下『初離蜀道心將碎,離恨綿綿,春日如年,馬上時時聞杜鵑。三千宮女如花面,妾最娟娟。此去朝天,只恐君王寵愛偏。』的詩句。」看著若采那麼著急,皇上吃吃地笑著,不以為然地說道,「不過,愛妃放心,朕不會亡國,上天自有劫數,就算真亡國,朕若為你亡倒也心甘情願!」
「皇上是皇上,少年英雄,英明威武,何足與蜀王那亡國之君相比?」若采很為皇上的癡情感動,覺得自己可能想的太多了,趕忙安慰說道,「臣妾是桃蕊夫人,皇上你唯一且永遠的桃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