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響,若採的花竹籃跌落在地,隨著風在地上翻滾好幾圈後,最後才慢慢停在腳前面不遠處。
「太子殿下……」若采走到前面,彎腰撿起花竹籃,慢悠悠地拍了拍粘在上面的淒淒秋草,又繼續挽在手腕上,正要開口說什麼。
「皇……兄……」這時,只見芳菲公主自對面正驚慌失措地跑來,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地,打斷若采正要說下去的話,「大事……不好……了!」
「何事慌慌張張?」太子殿下轉過頭去,趕忙問。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兄妹倆一個個全是冒冒失失,慌慌張張地,若采想道。
「父皇……下詔。」芳菲公主應聲,已經跑到了面前,淚光點點,滿面梨花帶雨,「徐侯爺……誅九族……,三日後……斬首示眾!」
「咚」的一聲響,花竹籃再次跌落在地,若采怔在哪裡。
太子殿下目瞪口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唯有聽見芳菲公主斷腸細微的哭泣聲。
「皇妹,你是不是弄錯了?」太子殿下終於回過神來,使勁地搖晃著芳菲公主不停抽動的肩膀問,「斐公公剛剛才從清泉宮走,怎麼沒告訴皇兄這些?」
「千真萬確!」芳菲公主抬起帶淚的雙眸,看著太子殿下,「皇妹我剛從朝陽宮出來,聖旨這一會才議好的,可能還沒宣出去。」
太子殿下頓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在哪兒垂首頓足。
「皇兄,求你想想辦法吧?」芳菲公主突然拉起太子殿下的手,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態,用幾乎哀求的語氣,「最近皇妹我一直竭力勸說父皇免除徐侯爺的死罪,包括就在剛才嘴巴都快說破了皮,可是父皇的心堅硬如磐石,執意相信那個黑衣人的話,尤其是你手臂上中的那把『飛羽箭』 ……」
「皇兄我也一樣,勸了父皇很多次都無濟於事。」太子殿下一臉為難地說,「人證物證,鐵證如山,父皇向來眼裡揉不進一粒沙子,這次豈可輕易饒恕他?」
「皇兄,反正皇妹我是不相信他會謀殺你,還通敵叛國!」芳菲公主搖頭搖得像搖漁鼓,信誓旦旦地說道。
「皇兄也不相信,但是不相信有何用?咱們又沒有證據說服?」太子殿下額頭糾合在一起,「最主要的是得讓父皇相信,讓朝廷文武大臣相信,讓全天下人相信。」
「皇兄,趁著聖旨還沒宣出去。」芳菲公主一把拉起太子殿下的手就走,「咱們兄妹倆一起,去求父皇赦免他死罪吧!」
「等等!」太子殿下正要跟著走,腳步又停住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據皇兄所知,皇妹你平時和徐榮並無什麼交集……」
「事到如今,皇妹就只好告訴皇兄你了。」芳菲公主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在他雙胞胎兄長面前,她還能害羞什麼呢,大大方方地說道,「皇妹上次求皇兄你登基後,給皇妹賜婚的男子就是他————徐榮徐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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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采隨著太子殿下及芳菲公主,一路上渾渾噩噩地向朝陽宮去,自己也不知道去有何用,只知道太子殿下拉著自己往前走,自己竟也稀里糊塗地跟著,腦袋裡一片茫然空白。
當三人腳步剛踏進朝陽宮,一眼就見皇上一臉威嚴地坐在大殿龍椅上,盛氣凌人,面前正跪著平時那個囂張跋扈的徐貴妃。
不知道徐貴妃又在耍什麼陰謀,栽贓此事之前應該早有準備。
就因為徐侯爺平時不巴結討好她,她和自己皇兒二皇子來個一箭雙鵰,一石二鳥之計陷害他。
如果行刺太子殿下成功,既能借徐侯爺之手除去太子殿下,又能栽贓徐侯爺本人,讓皇上趁機收取兵權,甚至除去他。
萬一行刺失敗,所有的責任全在徐侯爺身上,既身背保護太子殿下不周之罪名除去他,又能幫自己一幫頂罪,轉移皇上的判斷力,使皇上不至於往別人身上去懷疑。
所有一切,源於徐侯爺與其之兄長並無血緣關係,萬一東窗事發,只會使徐侯爺本人身陷落馬,不會株連九族!
虎毒尚且不食子!再怎麼說,徐侯爺也是他兄長徐太師收養十幾年的養子。
為了皇位竟然大義滅「親」,權欲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它能使人失去理智,埋沒最起碼的良知!
「皇上……」徐貴妃跪在地上剛一準備出口。
「朕已經說了,徐家株連九族,看在愛妃你多年伺候朕的份上,從此軟禁秋昭宮,非詔不得出入。」皇上蒼白的臉上怒氣未消,「至於徐榮,三日後斬首示眾!」
「不是……」徐貴妃正要辯解什麼。
「斐瀚成!」皇上不耐煩地打斷徐貴妃往下的話,對著一旁手拿金黃色的聖旨,正在發愣的斐公公大喊,「杵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刑部大牢宣旨!」
「回皇上,是!」斐公公嚇得一哆嗦,轉身正要去。
「皇上,徐榮和徐家沒有血宗關係!他不是家兄的親生兒子!」徐貴妃抬起頭見斐公公正要去,突然大喊道,「臣妾請皇上明察!」
「回來!」皇上身子一震,喊住斐公公,對著徐貴妃,「這到底怎麼回事?」
「回皇上,事到如今,臣妾不得不對你說了。」徐貴妃心中一陣暗喜,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細微的汗珠,趕忙說道,「家兄當年年過四十膝下無子,一日家嫂去蘇州寒山寺拜佛求子,路過橋頭,見三歲小徐榮路邊乞討,甚是可憐,故而抱回家收養,此秘密鮮少人知道……」
「待朕查清楚,如果真如愛妃你所說,徐榮是太師府收養的話。」皇上此時有點猶豫不決,「徐家可以不受牽連,可免株連九族,但徐榮謀殺太子、通敵叛國是事實,罪無可恕!」
「請皇上明察!」徐貴妃心中又是一陣竊喜,要的就是這樣的,只要徐府沒事,她才不管徐榮殺不殺、砍不砍呢。
看來一切全在自己的盤算意料之中,誰說女人不能運籌帷幄?
「來人啊,傳徐太師來朝……」皇上抬起頭對大殿外的人喊道,還沒說完……
「參見皇上。」這時,只見刑部尚書於海蕭手裡拿著什麼,急急忙忙走了進來,隨即跪倒在地,口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皇上往龍椅上靠了靠,招了招衣袖,「於愛卿,有何急事?」
「啟稟皇上!」於尚書向斐公公呈上一個黃色的奏本,「徐侯爺有疏表上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