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師膝下無女,只有兩子。
長子徐榮為原配夫人所出,從小聰明伶俐,性情溫厚,深受太師喜愛。
次子徐萱為小妾所出,容貌俊美,風流灑脫。
大少爺徐榮少年有為,文武全才,從小浴血疆場,南征北戰,指揮有力,十八歲親率大軍二十萬揮師北上一舉攻下晉國六座城池,大捷班師歸朝,頓時龍顏大悅,被裕宗帝拜為破虜大將軍,封武信侯,官爵從三品,比其爹太師正一品僅次五級。
另賞賜花園府邸,食邑萬戶,大赦天下,舉國歡騰,普天同慶。
可是這位聲名顯赫,功高蓋主的大將軍還是位出了名的孝子,為了早晚給父母雙親請安方便,大多數時候都住在太師府,很少去自己府邸,故而上次病重也不例外。
大少爺從小和太子殿下錢向雲關係要好,多少年來,徐貴妃和楊皇后明爭暗鬥,雖然徐貴妃是其親姑姑,可是他從不像爹和二少爺那樣偏袒她那邊,也從不獻媚於太子殿下母后楊皇后,故他是朝廷唯一一位不趨炎附勢,攀附權貴之人,一直處於中庸之位。
二少爺徐萱為其親姑表二皇子靖襄王錢浩雲伴讀。
故父子三人均在朝廷當職。
這些都是在太師府時,平時沒事,若采和鳳兒閒聊時從鳳兒口中得知的。
雖然自己以後是一位身份卑微的小宮女,但由於是太師府送進來的,難免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而自己身份又很特殊,雖然自己這位新娘是天底下最淒慘的新娘,在太師府中被受冷落,但畢竟還是太師府明媒正娶的,太師府大白天丟了大少奶奶,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肯定會尋找,為了以防萬一,故而上報內務府時,若采把自己的名字和娘的名字揉到了一起,改為溫玉采。
無論是溫若采還是溫玉采,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找到那個身材魁梧的王爺,查出殺害自己全家的仇人,所以任何時候,決不能輕易暴露自己身份。
若采和蘭香由小太監帶路送往柳芳閣,邊走邊想,一路上繞圃穿庭,越橋過廊,三步一閣,五步一榭,千回百轉,終於看到了一扇朱紅大門。
柳映芳菲歇,百花綻放翩飛蝶。
黃鸝聲聲脆怯怯,一抹春光斜穿葉。
才入院,一股靈秀之氣自四周襲來,一縷淡淡的暗香飄來,越往近走香氣愈濃,飄渺的輕煙如霧瀰漫開來。
「都給我滾!」,若采和蘭香隨小太監腳步剛踏進閣,「噹啷」一響,是玉器摔在地的破碎聲,緊接著聽見一個少女的怒斥自閣內傳來,若采嚇了一大跳,側目睇去,只見兩個小宮女跪在地上,頭朝下雙手趴著渾身不住地發抖,乾淨艷麗的紅色地毯上碎片橫飛。
隔著繡屏隱約可見一名女子慵懶的倚靠在臥椅上,半掩著的窗外捲來一陣陣清風,將輕紗帷帳吹起。
小太監在繡屏一丈之外停住步伐,站在原地躊躇不前,而臥椅上的人微動一下,急促起伏不定的呼吸在靜謐的閣內格外清晰。
「公主!」小太監小心翼翼,扳起蘭花指嗲聲嗲氣的,「皇后娘娘命奴才差遣兩個宮女前來伺候你。」
很久沒有回答,唯有金鼎香徹,春風裊裊,黃紗幔飛。
「戚公公,你先下去吧。」臥椅上的人兒終於開口,還未平息的怒氣中帶著一絲淡漠,對著若采和蘭香,「你們過來。」
小太監應聲退下後,若采和蘭香輕輕掀起繡屏走進去,只見一個妙齡女子,大約十六、七歲年紀,斜倚在繡屏臥椅上,那緋紅的衣角垂蕩在臥椅半空,不時輾轉飛揚,為閣內憑添了幾分蕭索。頭戴翠鳥翡翠玉簪,髮梢上斜插玲瓏珠翠,耳佩紅寶石玉墜,秀娥粉黛,美目倩兮,朱唇輕抿含嗔,微揚的嘴角透著冷艷,玉脂白如碧玉,國色天香之嬌,傾國傾城之態,贊其有傾世絕艷之貌也不為過,面如皎月光潔只是略顯蒼白,有如一塊美玉微帶瑕疵。
只是,若采看到眼前這位美人雖然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可是感覺哪兒好像不對勁,具體哪兒不對勁,她一時也說不出來,也許——太過珠光寶氣了吧,亦或是穿得太艷冶,亦或是臉色太過蒼白。
公主的目光掃向來人,後微微打量了一番便由臥椅上起身朝她們走去,纖柔的身姿裊裊動人,錦紗下嫩白的肌膚引人遐想。
一抹笑意在唇邊扯出,邁著穩健輕緩的步伐邊走邊說:「叫什麼?」
「奴婢蘭香。」看來蘭香以前做過伺女,一臉的熟練。
「我……」若采慌忙答道,「奴婢玉采。」
看到若采時微微一怔,眼中靈光一閃逝過,很快便恢復平靜,美目對著蘭香示意,「你把地上收拾乾淨!」
手指微動,纖手指向若采,細唇輕佻,嬌語婉轉。
「你過來伺候本宮梳妝!」說完便轉身走向那梨花木梳妝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