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媚娘基本上沒怎麼發言,視線在面色凝重的幾人臉上來回溜圈,眼眸定定的看向祁笑天一直幫她背著的古琴上,腦海裡靈光一閃,突然出聲道:「我來試試吧。」
「試什麼?」玉玲瓏坐她旁邊,被她突然出聲嚇了一下,面露驚訝,開口問道。
其他幾人也不解的看著她,等她回答。
舞媚娘笑而不答,示意祁笑天將天魔瑤琴遞給她,逕自坐到一處大樹下,雙膝盤結,將古琴放在自己的腿上,試了試音調,準備彈奏一曲。
眾人雖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沒有阻止,靜靜的看著,聽著。
舞媚娘看著古琴,目光繾綣溫柔,幽深又明亮,她沉吟著想了一下,不打算按照尋常時候挑現成的曲子彈,她要即興一曲。
腦海裡,將她來到這個時空,與白玉璃相遇、相識、相離、相聚、相知、相愛、相親、相守全都想一遍,慢慢的回憶著,分分合合、歡喜憂愁、痛苦傷心,過往種種,猶如昨天發生一般,歷歷在目,刻骨銘心。
舞媚娘微微彎起嘴角,閉目,溫柔淺笑,十指指尖在琴弦上輕點、撥、彈、勾、滑、壓等等,用所有的嫻熟技巧,彈奏一曲深至人心的千古絕戀。
琴聲時而細如水流,湍湍而流,和風細雨般青華溫暖;又似清風微拂,柔腸百轉,纏綿悱惻;猶如明月滄海,破雲而出,爭鳴歲月。
琴聲清脆婉轉,空靈生動,震撼心靈,在眾人耳邊悠悠響起,穿透重重迷霧,在幽暗的叢林深處飄飄渺渺,盤旋迴盪。
舞媚娘心無旁騖,凝神靜心,似要傾注所有精神力,耗盡全部心血一般,將她的全部愛戀用琴音書寫出來,情到深處纏綿婉轉,柔情四溢,情到濃時跌宕繾綣,生生不息,歡愉甜蜜中透著淡淡的哀傷愁思,最終有著寧靜致遠的平和祥貴……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
深至靈魂!感天動地!
隨著琴聲在迷霧中散開,一片灰色迷霧中突然飛出來兩隻七彩的蝴蝶,圍繞著她忽高忽低,翩翩飛舞,接著是三隻、四隻、十隻、百隻、千隻、無數只……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當琴聲終止時,已經看不到舞媚娘嬌弱的身影,只看到成千上萬的彩蝶翩翩起舞,泛著微弱七彩的光芒。
當光芒消失,蝴蝶飛走的時候,四周的重重迷霧也逐漸散開,天空慢慢變得亮堂起來,四周的樹木、籐蔓、花草等等景物變得清晰可見,更神奇的是,眾人看到一條蜿蜒的小路直通道無盡的幽深之處。
眾人深深感動,深深震撼,當一曲終了,還沉浸在那清越的琴音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再看舞媚娘,安靜的坐在大樹下,溫柔的低眉淺笑,只是原本一頭烏黑似黑緞子似的頭髮,變成花白的雪絲……
朝成青絲暮成雪!!!
眾人驚呆了,所有的視線全都聚集在她的頭髮上,雖然她的容貌依然很美,她的頭髮依然很漂亮,但看到那滿頭的白髮,無不深深惋惜,歎息!
舞媚娘的美本就婉約細膩,此時一頭白髮,更給她美麗的容貌添了一些空靈與華麗,讓人想到九天玄宮之上的嫦娥仙子,也許,比之嫦娥更加美上三分!
「白髮……魔女……」葉念芝張口結舌。
她腦海裡只冒出這麼一個詞,結果就吶吶自語脫口而出了,立刻就惹來所有人不悅、鄙夷、譴責、責難的各種目光。
「靠!你才魔女呢,你全家都是魔女!罰你過來背我一程!」舞媚娘抽了抽嘴角,沖葉念芝大聲叫嚷道。
然後,手指拂過頭髮,溫柔低笑一下,她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子一下全變白了,白玉璃知道了肯定會心疼死的,那個傻瓜……
眾人抽了,一個空靈絕美的仙子爆了一句粗口!!!
但看她似乎真的是耗盡心力一般,沒有力氣才會這樣要求吧。
於是,祁笑天站起身道:「我背你吧。」
「我來吧。」軒轅楓拉住祁笑天,將身上的別囊扔給他,站起身逕自朝舞媚娘走去。
「玲瓏不介意嗎?!」舞媚娘輕笑一聲,看向玉玲瓏。
玉玲瓏眼中閃著淚花,摀住嘴唇拚命搖頭,表示不介意不介意。她在心裡說道:媚娘,就是你要我們這些人都背你走,我們都不會介意的。
「蝴蝶飛過,有沒有受傷?」軒轅楓走到舞媚娘面前,沉聲問道。
舞媚娘輕輕搖頭,將膝蓋上的古琴放一邊,藉著他手臂的力量,柔弱的站起身,然後順勢攀上他的背,讓他背著自己走。
軒轅楓背著她,看了看前面蜿蜒的小徑,率先帶頭朝指引的方向走去,後面的人簡單的收拾行囊之後,陸續跟上,繼續出發。
祁笑天收拾好古琴背在身後,將軒轅楓的背囊背在身前,緊跟著他們離開。
葉念芝拿起舞媚娘的背囊,瀟灑的甩在肩膀上,走在最後,她旁邊是一直愣怔著發呆的方艾伊,她湊過去,低聲問道:「在想什麼?」
「沒什麼。」方艾伊似是才回神一邊,淡淡的掃一眼,接著撿起地上自己的行囊,背在身後,離開。
葉念芝快步跟上她,跟她並肩而行,閒聊著問道:「伊伊,你有沒有想過回去?!」
「想過。」方艾伊點頭答,腳步不停。
「如果真有這個機會,回去嗎?」
「回。」
「沒有捨不得嗎?」葉念芝疑惑問,偏頭看她,想從她表情裡找出破綻。
「捨不得什麼?」方艾伊裝傻反問,沒有表情。
「楚老大。」葉念芝提醒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說道,
「沒有。」方艾伊沒有表情,聲音平靜。
「口是心非,你沒有喝忘情水對吧。」葉念芝撇撇唇,直接肯定說道,可是口氣卻帶著不確定的猜測。
「什麼?!」方艾伊裝沒聽清,模糊帶過。
「你可知道,前幾天,你在暈在船上,是誰抱你進船艙的?又是誰一天一夜守在你床前,照顧著你,等你醒來。」葉念芝挑眉,嘴角勾著邪笑,心裡大概有個譜了。
「是誰?!」
「楚老大啊。」
「哦,我還以為是媚娘或者玲瓏。」
「你丫就一點不感動?!」葉念芝好奇的問。
「感動。」方艾伊誠實的回答,繼續沒有表情。
「……」
片刻之後,葉念芝又說道:「看你們兩個人在這裡經歷這樣的感情,很難過,說不出的滋味,如果真有說為的傳說,真的能讓我們回去的話,我最希望的是舞媚娘跟白玉璃一起回去,媚娘承受得太多太多,也許只有回到現代,白玉璃才能有一線希望。」
「嗯。」方艾伊嚴肅點頭,表示贊同她的說法。
「你怎麼想?」葉念芝沒頭沒腦的又問了一句。
「什麼怎麼想?」方艾伊斜她一眼,打哈哈反問。
「回去,還是為楚老大留下。」葉念芝瞇起眼睛,斜睨著她,笑著給她答案選擇。
「我該為他留下嗎?」方艾伊不答,繼續反問,死裝到底。
「你們那麼相愛,應該要為他留下啊。」葉念芝不僅誇張的說著,更是肯定而堅定的告訴她,應該怎麼做出決定。
「我們什麼時候相愛過?」方艾伊蹙眉,終於在臉上閃現凝重的表情。
「……」葉念芝再次疑惑瞟她,無語。
在心底腹誹:靠!眼前的這小妞不是奧斯卡影后,就絕對是骨灰級狐狸精,她的表情說話方式太狡猾了,大大的狡猾,讓她這麼奸詐的人一點內幕都挖不到啊挖不到,郁卒啊郁卒!
片刻過後,葉念芝疑惑的問道:「你真忘了?」
「忘什麼了?」
「跟楚老大的事啊?」
「跟他什麼事啊?你是說跟他打架的事?」
「……」
方艾伊看她一副要崩潰的樣子,在心裡爽翻了,她面上繼續裝模作樣的說道:「我想想……好像記得在榮莊的時候,跟他打過一次架吧……」
「……」葉念芝無語,翻白眼。
「說說你呢,要不要回去?」方艾伊撞一下她肩膀,貌似很感興趣的八卦說道。
「回去哪裡?!」葉念芝腦袋還沒有轉過彎來,迷糊的問。
「原來的時空啊。」
「不回。」
「為什麼啊?!」
「我在這裡有家有室,有酷老公、萌女兒、帥兒子,回去幹嗎啊!」葉念芝擺出一堆理由,堅定的表示,自己絕不回去,要回去也是全家一起回去!
「那你在這裡住得習慣嗎?!」方艾伊好奇問。
「不習慣也習慣這麼多年了啊,怎麼,你住這麼久了,還不習慣啊?!」葉念芝斜她一眼,懶懶的反問她。
心裡疑惑,跟她相處這麼久了,貌似,她平時也沒有表現出她住不習慣的樣子啊。
方艾伊蹙眉,面色凝重中帶點尷尬的說道:「有點,我就覺得,這裡沒有抽水馬桶好不方便啊……」
「……」葉念芝吐血,囧爆了!
沒得到她回答,方艾伊又補充了一句讓她更囧的話。
她平靜的說:「茅廁裡的手紙也不夠柔軟,很惆悵啊……」
「……」葉念芝腳步不穩,風中凌亂……——
伊伊可愛不?!我很惆悵啊,我的票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