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晚上兩人大吵了幾句之後,兩人就開始冷戰。
該吃飯就吃飯,該睡覺就睡覺,該說話就說話,不想說就避開對方,兩人極度冷靜理智的相處起來。
再也沒有以前那種打打鬧鬧的親暱,連最基本的朋友情誼都沒有,全都把對方當做熟悉的陌生人一般面對。
方艾伊站在水潭前沉思,發呆,清澈的潭水映著她沒有顏色的面容,憔悴而不安,一雙清透水漾的大眼睛漆黑明亮,眼神卻比潭水還冷寂還平靜。
這已經是第幾天了?她不記得,他也不記得了。
商湛倚靠在小木屋門柱邊,目光幽深的看著水潭邊那個清瘦的身影,心中惆悵。
這幾天,他看著她神思恍惚,面容一天一天憔悴,心裡難受,比自己挨刀子還難受,卻又對她莫可奈何。
白天,她會盡量找很多事情來讓自己忙,出去涉獵,準備兩人的食物,打掃屋子,整理庭院,晚上就靠坐在外間的圓桌子上,趴著睡覺,讓他睡床。
可是每每當他要去幫她的忙,她就走開,躲避他,不願跟他正面相處,沒事做就一個人像現在這樣,安靜的站在水潭前發呆,面無表情,看不到她眼中的神色,只是感覺到她很憂鬱而陰沉,她又回到那個淡漠冷情的小丫頭樣子了……
商湛歎息,這幾天他反覆的在想,是不是真的該放手了?
可是,他現在放手,真就能成全她的幸福嗎?
她會不會跑去找軒轅楓,軒轅楓還會再接納她嗎?
以小楓的個性,定然是不能容忍他全心愛著的女人將貞潔給了別的男人……
這個讓人心疼的小丫頭啊,為什麼意志力那麼堅定,個性就那麼強悍呢?她說誰都不嫁,其實是在掙扎在逃避在害怕……
如果她願意妥協,嫁給他,不是萬事大吉了嗎?
可是,這麼個性霸道又認真堅持的人,才是他愛的小丫頭,不是嗎?!
伊伊,你可知道,你要你點頭,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怕,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商湛自嘲的一笑,凝著她的背影發呆。
風過樹林,傳來颯颯的葉子聲響……
方艾伊敏銳的感覺到一絲與風吹樹葉不一樣的聲音,蹙眉,全身緊繃,朝著聲音來源,冷喝道:「出來!」
從樹林裡走出來一個小女孩,赫然是幾天前在市集上碰到的那個小姑娘,她身上的衣服依舊是破破爛爛的,一雙烏黑的眼珠晶亮中帶點不安,一瞬不瞬的瞪著她。
方艾伊蹙眉,確定對方沒有敵意後,語氣柔軟了下來,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幫主想見你。」小女孩清脆的嗓音,隔空傳過來,清晰而鎮定。
「幫主?!」方艾伊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結合她穿著與不同一般乞丐身上的氣質,腦中不可思議的想到,難道這個小姑娘是丐幫的?!
他們幫主是……玉玲瓏!
「丐幫幫主。」小女孩強調說道。
「什麼事?」方艾伊眉心緊攏。
玉玲瓏為什麼知道她沒有死?玉玲瓏知道了,軒轅楓他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為什麼只有她來找她?而他卻沒有動靜。
轉念一想也是,丐幫弟子遍佈天下,要找人,沒有比丐幫更快更准的。
「我不知道,姐姐只有見了我們幫主才能知道。」
「她人在哪裡?」
「你跟我來。」
方艾伊面色凝重,沉吟許久,才緩緩挪動腳步朝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見她終於動了,這才轉身離開,在前面帶路,她知道這個姐姐會跟上她,去見他們幫主的。
商湛看到小女孩出現的時候,神色一變,動了動身體,不再是靠在門柱上,而是背負雙手在身後,挺直背脊,就像等到某種宣判的死囚,帶著不甘心與一抹蒼涼,安靜的等待著自己的結局。
當看到方艾伊站得筆直的身影動了的時候,他的心沉入谷底,一片悲寂,踏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將她拉回來,呼喚的聲音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就是出不來。
呆愣著瞪視片刻,直到兩人身影消失在樹林裡,他才苦笑著回神,愣怔的看著自己的左手。
罷了,如果,她就這麼走了,也真就罷了,放手算了,這個讓人疼的小丫頭真不值得他這麼疼著,他也真就該放手了。
他再等等,再多等一天!
如果……如果她還回來……
如果……她回來了,那就別怪他會霸道的禁錮……
如果這次她再回頭來了,他發誓,就是一起下地獄,也絕不鬆手!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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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艾伊跟著小姑娘走了一段路,另一片密集的小樹林裡看到了玉玲瓏,小姑娘跟著其他幾個丐幫的幫眾一起離開,在附近看守,留下空間給兩人單獨說事。
玉玲瓏看眼前面容憔悴,瘦的不成樣子的女人,心中隱隱作痛,她一定受不不少磨難吧,不然掉進深淵裡怎麼還能活過來,但只要人沒事,其它的都好說,身體虛弱也是可以慢慢調養得好的。
方艾伊微瞇起眼眸打量眼前的女子,幾個月不見,依然一襲嫩黃的裙衫,鮮明歡快,活潑陽光,粉嫩的圓臉上泛著水潤的紅光,清潤的大眼睛閃著明亮的光芒,神采奕奕,她沒怎麼變,只是看上去成熟不少,但依然美麗如昔。
這才是要出嫁的姑娘該有的樣子啊……
方艾伊幾不可聞的勾了一下嘴角,暗自嘲諷自己。
「伊伊,你真的沒有死……」玉玲瓏看到她,迎上去,似哭似笑的想要拉著她的手,表示自己的激動。
方艾伊冷淡的偏開了,在離她三米遠的地方站定,安靜打量她半響,才問道:「你如何知道我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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