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愣住了!
莫白鷺愣住了!
蘇青歌愣住了!
就連百里沖都怔忪失神了……
聖羽悠和瞠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著凌夜一看又看,又難以置信的低頭去看自己的胸口……
匕首深深刺進了他的胸膛,鮮艷的血色正在他的胸膛蔓延開來,染紅了他的半個身子。
「夜……」一聲不相信、不甘心、不明白、不理解的輕喊過後,聖羽悠和倒了下去……
「五哥!」一聲淒厲的喊,一個粉色的身影奔過來,接住了他倒下去的身子。
「五哥!五哥!」聖羽心寶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
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她關掉耳邊的音樂,走出了房門。
她打開門……
走出來……
她看到了什麼?
凌夜把匕首刺進了五哥的胸口?
不!
不!
不!
這不是真的!
這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這絕對不是真的!
可是……
放在哥哥胸口的手被鮮紅的液體染紅……
那溫熱的感覺如此的真實……
哥哥……
她的哥哥……
哥哥的生命正在隨著這些紅色液體的流出而消逝……
他臉色越來越蒼白……
身體越來越軟……
她以為她不能更震驚了……
可是……
她又看見了什麼?
那個人是凌夜嗎?
是她的夜嗎?
為什麼她竟看到他滿含深情的看了鬼面人一眼,接著又推搡著鬼面人,讓鬼面人從窗戶裡逃了出去?
沒有人去追……
因為凌夜擋住了整扇窗戶……
這是怎麼了?
她是在做夢嗎?
聖羽心寶呆呆的抱著哥哥的身子,直愣愣的看著凌夜。
對!
她一定是在多夢!
只要夢醒了,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樣子……
這不是真的!
一定不是真的!
只是她的幻覺而已!
一定是這樣而已!
她的世界靜止了。
她好像看見有人從她懷裡抱走了五哥……
好像看見有人押著凌夜出去……
好像看見身邊的人亂作一團……
可是她又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已經走的沒有一個人,只有颼颼的冷風吹著她的脊樑,讓她只想逃避……
「大小姐……」遙遠而又朦朧的喊……
「大小姐……」丁璫哭泣著把失魂落魄的聖羽心寶抱進自己的懷裡,「起來吧,大小姐,這裡風涼,我們回屋去,白鷺和青歌已經送五少爺去醫院了,您放心,五少爺一定不會有事的!」
「小鈴鐺!」聖羽心寶忽然急切的緊緊抓住丁璫的右手,「我是在做夢對不對?對不對?小鈴鐺!夜怎麼會要殺我哥呢?我不信!我是在做夢對不對?」
丁璫哭著搖頭,「大小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是這是真的!夜少剛剛差一點就殺了五少!」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聖羽心寶再一次從丁璫的懷中癱軟了身體。
怎麼會發生這樣事情呢?
怎麼會?
他們是兄弟啊!
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凌夜……沒什麼……為什麼?
丁璫哭著摟進她,「大小姐!你是最堅強的,你一定要撐住啊!少主和幾位少爺現在都不在國內,家裡的事情都等著你拿主意呢!」
拿主意?
她能拿什麼主意?
五哥萬一有事她能怎麼辦?
殺了凌夜給五哥報仇嗎?
她心痛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死去……
「小鈴鐺,帶我去!」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丁璫愣住,「大小姐,我們去哪裡?」
「去見凌夜!」她咬牙,「我要親口問他,為什麼要殺我的五哥!為什麼!」
******
「為什麼?」聖羽心寶絕望的望著被鎖在地下室中的凌夜。
凌夜緊緊閉著眼睛,直到現在他也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情——他殺了五哥!
他竟然殺了五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我到底為了什麼?」聖羽心寶拽住他的衣領狠狠的搖晃他。
凌夜攥緊了雙拳,卻什麼也無法說出口。
要說什麼?
說那個鬼面人是百里沖?
說百里沖是他弟弟?
說百里沖是他的親生弟弟,他是為了救他的弟弟,才失手殺了五哥嗎?
事已至此,又何苦把百里沖也牽扯進來?
一切的一切,就讓他獨自來承受好了!
大不了,一命償一命。
五哥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無論如何也不想活了……
「告訴我,為什麼啊?」聖羽心寶狠狠的搖晃他,「凌夜!你是要逼我死嗎?五哥要是死了,聖羽家族不會放過你的,你和五哥要是都死了,我還要怎麼活?你至少要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那麼狠心去殺五哥,他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讓你這麼狠心,這麼絕情的對他!」
「寶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凌夜喃喃的解釋。
這是他唯一可以給的答案。
他不是故意的!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為什麼?你要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幫助那個鬼面人逃走,你又為什麼那麼深情的他?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你到底瞞著我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聖羽心寶徹底憤怒了。
為什麼?
為什麼她最愛的人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背叛了她、背叛了自己的兄弟、背叛了整個聖羽家族,卻沒有一個解釋……
「你說啊!告訴我,為什麼?」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幾乎崩潰的情緒,狠狠一個耳光打過去。
凌夜的頭順著她的手掌偏了過去,一絲鮮血,順著他的唇角流了下來,他卻一個字也沒有說。
聖羽心寶更加憤怒了,悲憤和心痛逼得她瘋狂欲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揮掌一掌又一掌的狠狠擊在凌夜的臉上。
凌夜只是闔眸不語,聖羽心寶的情緒完全失控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聖羽心寶一邊瘋狂的怒喊,一邊狠狠的來回煽著凌夜耳光。
等到她實在是打的痛了,打的累了,瘋狂的頭腦中,終於有了一絲清明,停下手來時,凌夜那張原本毫無瑕疵的臉已經面目全非。
嘴角、鼻孔都往外淌著血,臉上青紫的指痕密佈……
聖羽心寶渾身都在顫抖,她的手掌又痛又麻,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看到凌夜在自己的手下變的這樣狼狽時,她的心好像在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撕扯著。
是怒?
是怨?
是恨?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很痛苦,比當初以為自己會一輩子殘疾,一輩子坐在輪椅上還要痛苦……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他!
因為他特殊的身世,她愛他、憐他、疼他,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對他說,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愛都放在他的身上,她希望他做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他給了她什麼?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絕望,她癱軟了身體,哭倒在地上。
凌夜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傷痛欲絕的聖羽心寶。
打吧……
打吧……
如果這樣做,她的心裡是不是可以好過一些?
「對不起……」他艱難的說出這三個字,除了這三個字,他不知道他還可以說些什麼。
他知道,就算他死,他也不可能出賣百里沖。
因為那是他的弟弟!
是他最最在乎的親弟弟!
儘管……
儘管百里衝自己毫不知情……他也……心甘情願!
「對不起?你和我說對不起?」聖羽心寶仰頭看他,淚流滿面的慘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我對你說對不起,一直是我哄著你、讓著你、順著你,從小到大,這是你第一次和我說對不起……可是……如果這一句對不起,要用我哥哥的命來換,我寧願一輩子也聽不到這三個字!」
凌夜垂下頭,黯然不語。
「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要殺我哥哥,他也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啊!他哪裡對不起你?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對他啊?」聖羽心寶的哭喊,撕心裂肺。
凌夜不敢抬頭,更不敢看聖羽心寶的眼睛。
一陣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他聽到聖羽心寶心酸的冷笑,「還是……還是你拿了那把匕首原本就是要殺我的?就因為我讓莫白鷺把那個葉無雙趕了出去,永遠也不許她回來了!你恨我了?」
凌夜猛地抬頭……
寶兒……
寶兒不要這樣說……
你怎麼可以這樣猜測我?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即使是我死,我又怎麼可能傷你一分一毫?
他憂傷的看著聖羽心寶,這些話就在他的喉頭盤旋,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已經傷她很深了……
即使他不是有心的……
可是……
他已經成了這世上傷她最深的人……
「是這樣嗎?」聖羽心寶看著他,淒慘的笑,「難道真的是這樣嗎?難道我哥哥只是做了我的替死鬼?其實真正該死的那個人是我?是這樣嗎?」
「不是……不是這樣!」凌夜心如刀割,他拚命的搖頭,「不是這樣,該死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我早就該死了!十幾年前就該死了……或者……我根本就不應該到這個世上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的目光越來越黯淡……
他最後深深眷戀的看了聖羽心寶一眼,把舌頭放進了牙下……
既然該死的是他……
那就讓他死好了……
他死了……
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