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你鬧夠了。」一直沉默的南絕明翰震怒的開口:「你怎麼可以報復,這是誤會,誤會啊。當年父皇不告訴你真相,是為了你母妃的遺願,你怎麼麼這麼傻?真傻啊。」
南絕風鶴愣住了,他就像一座雕塑一樣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多麼諷刺,一直以來支持他往下走的動力,他的仇恨,竟只是誤會?他為了這誤會失去了多少,兄弟情,父子情,連最愛的女人都失去了,現在告訴他其實這都是誤會?
老天爺,耍我真的很好玩麼?
突然,南絕風鶴邪魅的一笑,說:「父皇,為了救你的寶貝辰兒,居然撒這種謊騙兒臣,您也未免太小瞧兒臣了吧。」南絕明翰看著南絕風鶴,表情痛苦,說:「風兒,你的母妃一心為了你,才選擇了那麼痛苦的死法,你現在做出這些事,讓你母妃的在天之靈是不是也要不安穩?」
南絕風鶴愣住了,半晌,抹去嘴角的鮮血掙扎著站起來,自嘲似的笑笑,說:「我真傻,為了那莫須有的仇恨痛苦了十幾年,失去了真心,失去了親情,甚至連……呵,我什麼都失去了,在這條不歸路上走了這麼久,沒法回頭了。」說著,揚起手中的劍朝自己砍去,雙眼也認命的閉上。
過了好久,南絕風鶴始終沒有感覺到預料中的疼痛,他張開雙眼,之間洛賦遙的雙手死死的抓著劍身,鋒利的劍刃嵌在了洛賦遙的掌心裡,鮮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染紅了洛賦遙的衣衫,也染紅了南絕風鶴的心。
「遙兒,你瘋了嗎?快鬆手。」白曜辰驚慌的說道:「你流了很多血,聽話,快鬆手。」洛賦遙卻好像沒聽見白曜辰的話似的,只是定定的看著南絕風鶴,說:「你想做什麼?自盡?」南絕風鶴默默垂下頭,沒有接話。
洛賦遙冷笑一聲,閃身到南絕風鶴面前,猝不及防的落下一掌,南絕風鶴那妖孽白皙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五個若隱若現的指印,洛賦遙眼中閃爍著淚光,大聲說:「南絕風鶴你永遠都是這麼自私,永遠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傷害了我們這麼多年的人是你,現在卻想一死了之,憑什麼你得到了解脫卻要我們終生痛苦?」
洛賦遙質問一般的話讓南絕風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與自責中,是吧,他自私,就連現在他想要結束自己罪惡的一生,都是自私。可是,他沒有想讓別人痛苦,他也不配讓別人因為他痛苦。
南絕風鶴苦笑一聲,淡淡地說:「我那裡有資格要你們因為我痛苦,我是個罪人,犯了這麼多錯,怎麼可以奢求別人的諒解呢?」
「是啊。」洛賦遙慢慢鬆開手,繼續說道:「既然知道自己不能奢求被原諒那就好好活著,贖罪才是你該做的,你南絕風鶴的命現在不屬於你,屬於我們,什麼時候我們都原諒你了,你才能死。」
說完,洛賦遙,就扶著蒼景珩向外走去,走到大殿門口,洛賦遙突然停了下來,但是她卻沒有回頭,說:「南絕風鶴,我到死的那天,才會原諒你。」
洛賦遙的身影越走越遠,南絕風鶴的嘴角浮上了一絲苦澀的笑,是啊,洛賦遙不准他死,他自是不會死,到洛賦遙死的那一天,他才能死,讓他這條殘命又多留了幾十年。
洛賦遙,讓我看著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樣的贖罪,果真刻骨銘心。
掩飾好自己的苦澀,南絕風鶴轉身走到南絕明翰面前,看著那個被自己傷透了心的父親,猝不及防的跪下,他低聲說:「父皇,對不起,兒臣不該這樣糊塗,不該傷了您的心。」
南絕明翰扶起南絕風鶴,說:「風兒,你是父皇的兒子,父皇怎麼會怪你,可是,你真正該道歉的是你的兄弟們,你們是骨肉至親啊,你傷得最深的是他們。」南絕風鶴聽完,點點頭,朝白曜辰三人走去。
南絕風鶴站在他們面前,低下頭,說:「殿下,霜凜,蕭墨,你們可以原諒我這樣一個不合格的大哥麼?」
白曜辰看著南絕風鶴,心中一陣翻江倒海,他又想起了那個在幾年前已經消失了的男人,不知道南絕曜辰要是看見今天的場面,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若是南絕風鶴一早就發現這是誤會,就不會給他下了幾年的毒,他也就不會死,也不會千方百計的把自己從現代弄來了,若是自己不來,也不會有暮夕了……
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半晌,白曜辰釋然的一笑說:「大哥永遠都是我們的大哥,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我想三弟四弟都是這麼想的。」南絕曜辰,我想今日若是你,你也會說出這句話的,是吧,你沒有機會,我便代替你說。
四人相視而笑,此時的南絕風鶴,他的笑是爽朗的,是清澈的,再也不似以前,週身都籠著一層陰霾,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父子情,兄弟情都能失而復得,唯獨那唯一心愛的女子,以後也都只能放在心裡回憶了。
一場原本會使生靈塗炭,血流成河的宮變,以最完美的方式宣告結束,南絕風鶴以後會有自己的新生活,不用再仇恨,不用再報復,困擾他十幾年的心結一朝解開,他再也不用活得這麼累,以前留下的遺憾,就用他未來的幾十年去填補吧。
南絕明翰看著自己的四個兒子,眼眶竟然一陣酸澀,悄悄轉過身抹掉眼角的眼淚,他的四個兒子終於明白了兄弟情的珍貴,一個人默默的走到大殿外,抬起頭,天空晴好,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了天空中有皇后和柔妃的面容,半晌,南絕明翰喃喃道:「皇后,柔兒,你們看到了麼?兒子們終於和好了。我也總算是沒有辜負你們的囑托。」
南絕明翰坐在大殿外的台階上,像個小孩子一樣看著天空喃喃自語,一把老骨頭,也到了該休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