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幾乎是把她們趕出去的,不然我一天都不要想安靜的寫東西。她們走後不久我就接到導演的電話,用「協商」的口氣跟我談了溫馨這個角色。我答應會考慮他的提議,但是沒有給他明確要改的想法。接著就是製片人,說的可憐的像是要去要飯了一樣。
我想這個社會本來就是這樣。大家都顧忌我的感受的樣子,但是卻沒有人在意我感受,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塑造角色,或者對故事裡的每個人,做著怎樣的內心掙扎。這些在他們眼裡也許只是我的工作而已,而他們的工作就是在不受罪的情況下賺取更多的錢。
我還是改了劇本,按照他們想要的方向。聽小狸回來說,王希爾洋洋得意的在她面前展示她的勝利。我沒有太在意,因為她是無關緊要的人。
劇本在導演不可思議的表情中結束,不需要用心的故事,寫起來果然速度加倍。小狸知道我心情不好,也沒敢說什麼的悄悄呆著。
趴在桌子上,我已經保持這個姿勢不知道多久的時間。這是我鬧脾氣的方式,我誰也不理會,只是這麼目光呆滯的呆著,一動不動。
「你老闆怎麼了?」我聽到背後他們的聲音。
「被煮了唄!」,「樓上的」已經跟我的助理混的很熟。
「怎麼煮的?」他接著問。
「這次估計是高壓鍋,反正爆炸就死定了。」小狸小聲說,她應該還不算是很瞭解我的人。像這樣的事,我也就火氣大雨點小。實在太氣反而就覺得沒有意思了,我心想。還有,我什麼時候高壓鍋過,頂多獅子吼完就沒事了。
「你可要小心點。」他囑咐小狸,像是很瞭解我一樣。
我不是那樣的,我小聲在心裡吶喊。只是在某個特定的時刻,喜歡這麼呆著而已。
「你認識王希爾嗎?」小狸問他。
「我和她一個公司,不是很熟悉。怎麼了?」他說。
「就她,我們主編才這樣的。」小狸說。
「小狸,冰箱裡有酒嗎?」我坐直了問。
「有,怎麼了?」她問我。
「最近不要給我接劇本了,我要寫小說。」我說,先空出一點時間來再說,總比一直在裡面糾結的好。
「好,我會聯繫出版社。」小狸乖巧的說。
「你下班吧!那個樓上的,你也上樓去。」我安排兩個竊竊私語的人。
「你今天不回家嗎?要不要我陪你喝?」小狸問我。
「都消失。」我趴著說。
我喜歡的酒,名字很可愛,叫小木桐,據說它的製作主要是用一種叫「赤霞珠」的葡萄。從十八世紀至今有很悠久的歷史,我一直都喜歡有歷史的東西。
我喜歡這個酒的主要原因,是什麼時候喝,它就能變成什麼味道。如此神奇的不好處,就是我現在喝它,是苦的。我拿清水一遍遍的過濾嘴裡的味道,可是還是不能消除。
「你那個喝不醉,」樓上的聲音再次出現。
我轉頭看他手裡拎著袋子,裡面裝滿了啤酒。突然覺得他那麼可愛,總是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一樣。
「咱們換。」我笑著說,以示友好。
「好。」他爽快的答應,在我身邊坐下,隨意的像是我們已經認識很久。
我看看他,突然笑了。我居然有一天,跟一個長的很帥的人坐在一起喝酒。他很有男人的味道,長睫毛,挺鼻子,乖巧的嘴巴,利落的短髮,悠閒不做作的走姿。而我坐在他旁邊,大到看不出身材的短袖,短褲幾乎被短袖掩蓋住,高高幫起的馬尾歪在一邊。我再次發出苦笑,他是個好人吧?不然怎麼會空出休息時間和我喝酒呢!
「笑什麼?」他轉頭問我,很認真的看著我。
「你可以不用陪我。」我繼續笑著說,自己都沒法控制的譏笑自己起來。
「我也無聊,想喝酒。」他沒有理會我的笑,只說著自己為什麼喝酒。
「我不是會聊天的人。」我說。
「我也是。」他說的時候看著我,我們相視笑了。
「我看的出來。」我說,然後露出我的鋼牙。
「那我們就~~用提問的方式聊,我先來。喝酒能變的開心嗎?」他提議的說。
「能暫時開心,早上起床會後悔死。」我說,「提問,你酒瘋還OK嗎?」我問。
他笑了,很開心的笑著,像是我講了個很好笑的笑話。「回答,我可是千杯不醉。提問,你是不是記憶力很差?」他回答完問我。
「回答,是的,不是一般的差。提問,你覺得自己帥嗎?」我有點眩暈的問。
「回答,應該算帥吧!提問,你覺得自己算是個實現夢想的人嗎?」他問。
「回答,夢想還很遙遠,要想實現,仍需努力。提問,你被人無視過嗎?」我問。
「回答,常常發生,一天也有個兩三回吧!提~~~」
「提問,那你要怎麼辦?」我打斷他的話。
「不是該我問了嗎?回答,無視它。」他說。「該我問了,你什麼時候戴的牙套?」他好像一直很好奇的問。
「回答,我沒有記日期。提問,這樣是不是比以前漂亮了?」我問。
「回答,很酷。提問,那天為什麼哭?」他問。而我卻定在當下,原來在他眼裡我不是個醜的人。
「拒絕回答,然後再次表示感謝。我們的祖國就是有你這樣善良的人,才會變的不那麼沒有人情味。我代表所有喜歡你粉絲,對你說,加油!」我都能看的出來,就算是笑著,他也沒有真正的開心。我也很清楚的知道那個能讓他開心起來的人,不是我。跟他相比,我應該算是個膚淺的不開心者,而他卻不像表面上那樣對什麼事都無所謂。
「謝謝,乾杯。」他舉杯,表示感謝。
「客氣。」
那次只有我們之間好像有了點微妙的變化,比如我要是熬夜,身上會有衣服蓋著。早上衝咖啡的時候,我會特意給他留一杯出來。閒的時候我們會聊天,我才知道我寫的小說他也在看。也是因為這件事,我也在沒有對他在心存芥蒂。
真的就變成了帥哥配醜女的好朋友,我自己這麼想的。聊劇情,說演員,我們真的可以有很多話題可以聊。在聊天的過程中,我也瞭解到。他是在美國長大的,回國也是因為很喜歡演員這個職業。雖然3年都沒有機會紅起來,但是他還是不停的努力,希望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他是演員,並且能得到認可。
我一直都沒有問他更深的問題,雖然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從小就離開父親或者是母親。再不然就是女朋友分手給他造成很大的傷害,他一直定格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可是突然發生了一件事,讓我覺得那一定是理由。
記得那天天氣晴朗,我曬完太陽進門準備寫點東西。也許是好久沒有寫劇本的原因,我也變的比以前更懶了。但是有所不同的是,我總是想著要來工作室呆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
小狸見我沒閒著的在寫小說,也沒提寫劇本的事。我真是千恩萬謝在心裡,就差十步九叩了。
「匡」的一聲,門被打開的非常用力。
然後樓上的一臉的怒火首先進來,還沒開始寫的我,著實嚇了一大跳。剛想站起身來問為什麼這麼摔我的門。他身後隨之進來了一位戴著大墨鏡的小姐。我把已經離開板凳的屁股,從新放回去,這事看樣子我還不能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