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芷煙伸手微微的探測著宿星的鼻息,雖然還能感受到那輕柔的拂動,但是他的體溫卻下降的極快,整個身體都猶如死人般的僵硬冰冷。
隨身掏出一個布包,扯開繩索,上面插滿了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銀針,現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隨著布包裡的針越來越少,宿星的氣息也暫時的平穩了許多,谷芷煙收回那正在施針的手,再一次確定沒落下任何的步驟。
隨即,暗暗驅動靈力,順著那針扎的穴位灌流了他的整個身體,一直忙到大半夜,谷芷煙才從宿星的床前退開,雙眸已沒了來時的那股的衝勁,可見,宿星現在已沒了危險。
「他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
谷芷煙移步走到軒轅懿的身前,語氣不急不緩,像極了兩人初識那般的生疏。
「這個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軒轅懿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谷芷煙,就連著回答也是注視那張令自己魂牽夢繞的臉龐,一絲笑意淺淺的掛上嘴角。
真好,還能再見到你……
對於谷芷煙的反應,軒轅懿沒有任何的驚訝,他知道,也許以後他們將一直這樣冷冷淡淡的下去,但是只要還能讓他再看見她,那麼那個躁動不安的心,也會稍稍的平息些許。
谷芷煙在皇宮住下了,當然這並不等於說她要重新回到聖女的那個身份,只是由於宿星一直沒有醒過來,她也不便離去。
待在宮的這兩天,軒轅懿沒有再出現在她的面前,但是她總能感受到那股灼熱的目光直直的打在自己身上。
微微的歎了口,谷芷煙起身自窗前移開,她現在基本上二十四小時都待在宿星的房間裡,渡步輕緩的走到床前。
視線定定的望著床上那臉色蒼白的人,半響,才幽幽開口。
「還是不要睜開眼嗎?」
對於谷芷煙來說,如果連自己的病人醒沒醒都不知道,那她還要如何維持她二十一世紀鬼醫的聲號。
床上的人再聽到那略帶歎氣的聲線後,輕掀眼簾,突如其來的光線一下子刺的他有的適應不過來,隨即半瞇了眼。
待完全適應後,眸裡清晰的映照出某個身影,他這才淺然開口,嘴角依舊是那柔如春風的笑意。
「我就知道騙不過你。」
因為身體還沒恢復的原因,他的聲音此刻先的有點嘶啞。
「到底是怎麼回事?」
谷芷湮沒有去探討他為何醒了卻裝作沒醒,因為那些個東西糾結到最後,只會越來越難以解開,還不如不問的好。
「你該知道,我的身體隨時都有可能罷工,不必太在意。」
又是這樣的風輕雲淡的話,谷芷煙直直的注視了他半響,才幽幽的移開了視線,她知道要是宿星不想說的,就算是她和他在這裡耗上一天,他也是那個答案。
「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也該走了。」
谷芷煙很明確的開口,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答應會一直待在這裡。
「我就知道,以你的脾氣肯定不會再回來了,但是你忘了答應過我的了嗎?忘了要回去了嗎?」
宿星掙扎著坐起身,雙手撐著自己的身體靠在木床之上,眼神定定的看著谷芷煙。
「我沒有忘,我和軒轅懿的協議也不會就此終結,我會繼續尋找剩下來的靈珠,保住他的皇位,他的天下。」
咳咳……
忽然一陣咳嗽聲不止的從宿星的口裡溢出,谷芷煙只的上前,到了杯茶水,遞到他面前。
「你現在的身體還剛復原,不要硬撐著。」
喝完一杯熱茶,宿星的氣息明顯的穩定了下來,一絲淺歎自他喉間輕緩出聲。
「你該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谷芷湮沒有再回答什麼,宿星自小和著軒轅懿長大,自然是什麼事都幫著他,但是對於谷芷煙來說,有些事永遠都無法抹去。
「我想你也該是知道我不屬於這裡,總有一天我會離開的,現在就算是牽扯上了再多的瓜葛,到了那天還是得撇清,既然這樣又何必現在苦苦糾纏呢?」
谷芷煙的語氣明顯的暗淡了下去,她的記憶不差,那些發生過的事,只要她還有記憶,那麼就一件不忘的全在她腦海裡。
她宣過誓,那人自此後只能擁有她一人,她也試著去相信上輩子她不曾體驗過的人和事,但是事實證明,有些路不管是換了那個環境,走不通的就是走不通。
「其實有些事就是因為知道了結局,所以才會更努力的享受那期間的種種。」
宿星的眼神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變得細遠悠長,那其間的萬般情緒,連帶的讓谷芷煙都覺得心底壓的緊緊難受。
「你有想出去嗎?」
忽然,谷芷煙語氣揚聲的開口,那其間還帶了些隱隱的跳動。
「出去?」
宿星有些疑惑的望著谷芷煙的那雀雀的表情。
「對,出去,不是在院子裡,也不是走到祭祀的架台上,而是去看一看那塵世那萬般的景象,你想出去嗎?」
在很早之前,谷芷煙就有這個想法,現在這個時候正好說出來。
宿星抬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眉目柔情,膚脂凝雪,眸子裡閃爍的是堅定的信念,這一刻他忽然也想去試試她口中的那種生活,去感受下屬於塵世的那般喜悅,頭不由的便點了下來。
或許在以後的那些個日子中,艱險、阻礙充斥了整條道路,但是對於他來說,這一生中做的最對的一件事便是在那個午後,陽光懶洋洋的照射進屋內,襯托這某張更為熠熠生輝的臉龐,而自己淺笑著微微的頷首。
沒有過多的語言,或許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既然已經知道了結局,那麼就努力的享受著其間的種種,換種方式,哪怕不能改變結局,也要改變奔赴結局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