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雅跑回自己的房間,後背抵在門上,心跳跳得很快。
她很明白,她已經喜歡上任子軒了。
可是連許卓那種看起來很老實的人都會劈腿,更何況以前有名的花花公子任子軒呢?
夏雅的心很亂。
她知道任子軒已經改變了很多,自從和她住對門以後,他就沒有再泡夜店,更沒有和女人不清不楚。但是這樣的改變能持續多久?一輩子?一年?還是一個月?她是在感情上面受過傷害的人,不敢輕易踏足感情,因為她害怕再次受傷。
第二天早晨,夏雅提前半個小時出門,沒有等任子軒一起走,她打算在想清楚之前,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任子軒敲了半天門都沒有人回應,擔心夏雅發生什麼事,拿出備用鑰匙開了門,這才發現她早就不在家了,撥通她的電話,一直都沒人接,直到他撥第三次,她冷漠的聲音才傳了過來,「我在公司,以後你不用接我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掛斷了電話,任子軒氣得差點摔了手機,該死的女人,她不知道他很擔心她嗎?之前都還好好的,她現在是鬧什麼脾氣?
任子軒一天都陰沉著臉,事務所的員工們人人自危,生怕惹到他被削一頓,也就跟在他身邊很久的助理林威膽子大,詢問道,「老大,你今天,似乎好像心情不好。」
任子軒瞪了他一眼,「林威,你很閒是不是,要不要我多派幾個案子給你?」
林威連忙訕笑著擺手,「不用了老大,我很忙,非常忙,我馬上走!」
林威剛走,秘書的電話轉了進來,「任總,秦總來了。」
「請他進來。」
秦寒剛一進門,任子軒就熱情地打招呼,「秦寒,你來得剛好,我正好有事問你。」
秦寒清冷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看好戲的神色,「你今天怎麼對我這麼熱情,難道是和夏雅有關?」
一提起夏雅,任子軒的臉就垮了下來,歎氣道,「你說女人的心思,怎麼就那麼難以揣測,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秦寒眼中泛起玩味的神色,「你不是最會揣摩女人的心思麼?也有你搞不定的?」
任子軒苦笑,「你就別打趣我了,是朋友的,就幫幫我。」
秦寒咳嗽了一下,「你應該知道,夏雅曾經談過一個男朋友,後來那個男人劈腿了,他們也就分手了。」
「知道。」任子軒早就查過她的資料,對這段往事並不陌生。
「那你覺得在感情上受過傷害的女人,還會輕易去愛一個人麼?」秦寒定定地看著任子軒,這個道理,其實他是從顧安寧那裡學到的,一個感情上受過傷害的女人,很難再愛上那個傷害過她的人。
任子軒恍然大悟,隨即信誓旦旦地說道,「看來,只有用我的真心感動她了。」
如果正在喝茶,秦寒一定會噴出來的,他很給面子地沒有笑出來,只是抽了抽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繼續,努力。」
夏雅下班之後也沒有等任子軒,直接拐彎去了一家超市購物,她打算從今以後自力更生,再也不能窩在任子軒家裡當吃貨了。
她買了一大堆鍋碗瓢盆等廚房用品,然後排隊結賬,這個時間段購物的人很多,她排了好久,隊伍還是很長,她掃了一眼周圍,發現旁邊的隊伍流動速度比較快,於是毫不猶豫地將購物車推到了旁邊的隊伍。購物車不小心撞了一下前面的女人,夏雅連忙在她回頭的瞬間道歉。
那女人一見是她,立刻笑了起來,「夏雅,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夏雅也笑了起來,「房東太太,好巧啊,你也在這裡買東西?」
房東太太是個很爽朗的女人,和她歡快地聊了起來,「是啊是啊,我和我老公一起來的,你男朋友呢,怎麼沒有陪你一起?」
夏雅不太自在地笑了笑,「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不是吧,我看他對你挺好的,上次他為了和你住在一起,還專門……」房東太太猛地反應過來,連忙笑呵呵道,「我看得出來他對你很好,一定是喜歡你!」
雖然她轉移話題非常快,但是夏雅還是聽出一些端倪,疑惑地問道,「他為了和我住在一起,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沒什麼……」房東太太訕笑。
夏雅嚴肅地問道,「房東太太,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房東太太見說漏了嘴,又沒有辦法敷衍過去,就只好將實情告訴她,其實他家的兒子根本沒有回國,他們的房子也不急著收回,是任子軒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老兩口將房子收回去,原本他們是不同意的,但是任子軒說他想陪著女朋友一起住,好保護她。
夏雅怔怔地聽著,不由想起那次被小偷襲擊過後,任子軒在醫院裡對她說過的話,他說他會保護她,不再讓她受到傷害。
房東太太見她神色不明,怕她生氣,連聲道,「夏雅,任先生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你,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你,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生他的氣,不然我這孽可就造大了!」
夏雅勉強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回到芳庭居公寓,她向售樓部的客服打聽了一下,得知她和任子軒所住的房子,都是在一個月前賣出去的,大概就是他們搬進來的那個時候。而業主的名字,自然就是任子軒。
什麼都明白了,任子軒買了兩套公寓,卻告訴她其中一套公寓是他朋友的,還以非常低的價位租給她,因為他算準了她不會白白接受別人的好意。
上當受騙,她應該氣憤和難過的,但是她此刻心裡卻湧動著莫名的感動,任子軒一直默默地為她做了很多事情。
進門之後,夏雅發現飯廳裡已經擺好了飯菜,旁邊放著任子軒親手寫下的字條,「我今晚有些事情會晚點回來,睡覺前記得鎖好門。」
夏雅咬了咬唇,猶豫著是否將備用鑰匙從他手裡要回來。
她想了很久,終於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說不定,他真的改變了。將近十二點的時候,任子軒還沒有回來,夏雅擔心他發生什麼事情,於是撥打他的電話,發現他的電話關了機。她越發擔心,就坐在沙發上一直等他,後來實在太困,她就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門外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她一個激靈嚇醒了,跑到門口,通過貓眼一看,竟然是任子軒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
夏雅身體一僵,立刻打開房門。
眼前的一對男女,均衣衫不整,特別是那個女人,身上只穿著性感的內衣褲,妖嬈地在任子軒身上蹭來蹭去。
「陳心妍,你住手!」任子軒似乎想要把她推開,但是低沉沙啞的嗓音,明顯透出濃濃的欲、望,他的身體突然僵住,不敢置信地望著臉色蒼白的夏雅,「小雅,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突然用力將懷中的陳心妍甩了出去,幾步趕到夏雅面前,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關門的動作,「小雅,你聽我解釋!」
「不要碰我,噁心!」夏雅厭惡地揮開他的手,冰冷的眼神簡直要將他凍僵。
沒想到同樣的事情,會再次發生在自己身上,夏雅,你還真是沒有挑選男人的眼光!
任子軒抓住房門不讓她關門,「小雅,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夏雅冷笑,「任先生,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隨便你有多少女人,都與我夏雅無關!」她憤怒地一腳踢在他的腿上,在他吃痛放手的瞬間,「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任子軒氣得一拳砸在門上,幾個小時前,他接到母親來電說是父親生病,讓他回家探望,卻不知道是他們設計好的,想讓他和陳心妍見面相親,他憤怒地與父母爭執,並且離開了家,不想陳心妍一路跟蹤他來到芳庭居,他下逐客令趕她走,她卻可憐兮兮地說口渴了,要喝水,喝完水,一定離開。任子軒不疑有他,便放她進門,給她取了飲料,沒想到她竟然在他的飲料裡下了春藥,還脫成那樣引誘他,他壓住慾火,將她拖出房間,卻不想她在走廊裡再度纏上他,還放聲尖叫吵醒了夏雅。
夏雅現在正在氣頭上,說什麼也聽不進去,而他現在身中春藥,也挨不了多久,還是明天再解釋好了。任子軒將再度撲上來纏他的陳心妍甩開,衝到浴室裡洗了整整兩個小時的涼水澡。
就在他沖澡的時候,夏雅連夜收拾行李,她要離開這裡,她要去度假散心,再也不想看見那個花心大蘿蔔了!
恰逢週末,雪峰山上的滑雪場裡人很多,夏雅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避開人多的地方,高一腳低一腳地在雪地裡行走。想起任子軒第一次帶她來時,她被浩渺廓廖的白色震撼,傻傻地站在那裡,差點被滑雪場裡橫衝直撞的小孩子撞倒,還好他搶救及時,穩穩地抱住她。
想起他溫暖的懷抱和關切的眼神,她心裡泛起一陣酸澀。努力甩甩頭,向一個小山坡走去,那裡有兩株粗壯的大樹,她想靠著樹歇一會兒。
剛靠到樹上,她就聽到一陣轟隆聲,整個山坡開始搖晃,山峰上的積雪似乎馬上就要滑下來。
夏雅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難道是雪崩?她拔腿想跑,可是雙腿陷在雪裡,根本邁不開步,隨著聲音越來越大,她感受到雪粒子濺到臉上的冰涼,一驚慌,整個身體都癱軟了。
「小心!」
夏雅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推到一邊,隨著一聲巨響,一個人影瞬間被白雪掩埋。
她傻傻地趴在地上半晌,突然瘋狂地往白雪掩埋的地方爬,嘴裡叫著任子軒的名字。她沒有死,就絕不允許他先死!
十指用力地刨著積雪,她已經感受不到寒冷,因為心裡的恐懼已經超越了所有的感覺。
又是一陣轟隆聲,山坡繼續抖動。而夏雅置若罔聞,仍舊使出全身力氣刨著雪堆。
終於,她看到一張掛著溫柔笑容的俊臉。她流著淚抱住他,「任子軒,我不要你死,我不許你死!」
懷中男人的嘴角彎了彎,結實的手臂用力地抱緊她,「我已經沒事了,不要哭,乖。」
任子軒得知夏雅失蹤,瘋狂地尋找她的蹤跡,動用許多方法才得到她的去向。滑雪場?好地方!他連夜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又徒步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她。
當他看到樹枝難以承受厚重的積雪,搖搖欲墜,而站在樹下的夏雅面臨著危險的時候,他想都沒想便撲過去推開她,任由積雪砸在自己身上,還好積雪掩埋得不深。
夏雅抑制不住眼淚,在他被掩埋的那一刻她真的好怕,怕他再也不會對著她笑。
任子軒趁熱打鐵,三言兩語解釋清楚那晚上所發生的事情,然後將她緊緊抱住,低聲道,「小雅,我知道我以前做過一些荒唐的事情,但是在遇到你之後,我的一顆心,就都撲在你的身上,過去已經不能挽回,但是未來,我會全心全意的愛你,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夏雅俯首在他胸前,看不到他眼中的忐忑,卻能感受到他驀然收緊的手臂和僵硬的身體,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淺笑,抬頭在他臉頰輕啄了一下,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答案。
任子軒喜不自勝,可是有一件事他還沒有確定,他笑瞇瞇地盯著她迷人的笑臉,「小雅你捨不得我死,為什麼?」他想親耳從她嘴裡聽到那幾個字。
夏雅目光清朗,「你是個傻瓜,不過我還是喜歡你。」就是這個傻瓜男人,居然敢於為了她犧牲自己,明明是大情聖,卻不懂得她剛才獻出珍貴初吻的意思。
狂喜湮沒了任子軒,他抱住夏雅再次求證,「再說一次!」
「我說你是個傻瓜!」
「不是這一句!」
「另外一句我忘了。」
陽光舒徹,白雪茫茫,兩個身影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