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照顧顧安寧的是顧夫人,她看到葉亦然來探望,兩人寒暄了幾句,就說回家給顧安寧取點衣物過來,然後就離開了。
顧安寧靠在高高的枕頭上,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就像陽光下的泡沫,隨時都能消失,葉亦然心頭湧起陣陣疼惜,思念太久的人終於出現在眼前,他反倒有點膽怯,不敢太過靠近,怕嚇壞她。
葉亦然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她。天知道他有多想將她摟在懷裡,緊緊抱住,再也不放手。
他的視線太過灼熱,顧安寧不自在地笑了笑,「葉先生,我聽小雅說了,是你救了我,謝謝你!」
她垂眸的樣子,熟悉至極,葉亦然喉頭一緊,「不要叫我葉先生。」
顧安寧詫異,「那叫你什麼?」
葉亦然直直地看著她,眼中湧動著莫名的情愫,他的寧寧,真的把他忘得乾乾淨淨啊!
「你知不知道我的全名?」
她還當真不知道,顧安寧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記清楚了,我的全名,葉……亦……然……」後三個字,他認真地吐詞,就像是要深深地刻入她的腦海。
顧安寧倏然望向他,那張臉,那雙眼睛,越看越熟悉,腦海裡漸漸浮現一張少年的臉龐。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緩緩傾身,放大的俊顏就在眼前。
「想起來沒有?」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頰,像一支羽毛輕輕地撓著她的心。
聲音有些顫抖,「你是,葉哥哥?」
「寧寧,我回來了。」一雙手臂將她緊緊抱住,卻很小心地沒有觸及她的傷口,那種窩心的疼惜,讓她眼中迅速匯聚起淚光。
那年,他被兩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帶走,他遠遠地叫著,「寧寧,等我,我會回來的!」
他真的回來了,但是卻已經物是人非。
眼淚啪嗒啪嗒直掉,葉亦然一手輕撫著她的後背,輕聲哄著,一手替她擦著淚水。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顧安寧眼淚越掉越多,哽咽了幾下,索性放聲大哭起來,抱著他的腰背,捶了起來,釋放著滿心的委屈。
從小在他面前,她就不用偽裝堅強,不用強顏歡笑,他就像哥哥一樣,用溫柔溫暖著她的心。
「是我不好,我不對……」葉亦然慌亂無措地哄勸,她一聲一聲的痛哭,哭得他的心都亂了。
顧安寧在他懷中哭了許久,把長久積累的委屈都發洩了出來,眼淚沾濕了他的衣服。過了好久,聽到他低沉的聲音,「為什麼不等我?」
她等了,在他被帶走之後,她每天跑去巷口等他,還以為他過兩天就會回來,直到半年之後,她等到了自己的父親,父親把她和媽媽接回了顧家。回到家裡,她被顧雪凝欺負,被搶走了他臨走時送給她的懷表,然後秦寒出現在她的生活裡,再然後,秦寒取代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顧安寧身體一僵,推開他,「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