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青木見過面後沒幾天,葉紫便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喂,哪位?」
「我是青林。」
「青林哥哥!」葉紫有些意外,「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青木死了。」
「什麼?!」葉紫聲音提高好幾個分貝,醫院走廊裡的所有人都震驚地望著我,眼神似在詢問,她是不是被嚇傻了。
「青林哥哥,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你不要嚇我了好不好……」葉紫的聲音似是乞求,又似害怕。
「我現在在仁濟醫院,你可以過來看看。」
葉紫一聽,白大褂都沒脫,立刻跑出醫院,搭計程車去了仁濟醫院。
程青林帶她去看程青木的遺體,葉紫掀開蓋在他身上的白布,只看了一眼,就頓時腿腳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程青木的身體被水浸泡過,面孔浮腫,可葉紫還是一眼認出來了,她只是不能接受這樣衝擊的畫面。
曾經,那樣溫文爾雅的青年,如今卻這般慘不忍睹,她伏在床邊失聲痛哭:
「青木哥哥,你醒醒……這不是真的,青木哥哥,你睜開眼看看阿紫……」
「你以前不是說,要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嗎……對不起,連這個願望都沒能讓你達成……都是我不好……」
「青木哥哥,你說你喜歡我,喜歡我就要好好活著看著我幸福啊……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葉紫哭到最後,嗓子都啞了,可程青木還是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像一尊雕塑。
她終於明白,她的青木哥哥,消失了,永遠消失了,再也回不來了。
她體內的血一點點冷了,凝結成冰,聲音埋藏著巨大的痛楚:「青林哥哥,他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會這樣……」
程青林走到她身後,一臉沉痛地說:「一開始,我以為他是自殺,因為我知道他幾天前曾經見過你,猜想你是不是對他說了什麼絕情的話……我知道,這個傻小子一直都很喜歡你。後來,法醫查過他的屍體,他的身上有多處於痕,一定是生前受過重擊毆打所致。所以,我懷疑,青木是被人活活打死以後扔進江裡的。」
「那麼,你知道是誰做的嗎?」葉紫的聲音有些發顫。
「還能有誰,只有四方會敢這樣隻手遮天。」程青林的聲音充滿濃濃的恨意。
葉紫驚恐地睜大眼睛,「你是說……不,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你跟在阮臨熙身邊那麼久,難道還不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嗎?」
葉紫一驚,「你怎麼知道……」
「最近兩年我一直死死盯著阮臨熙,自然也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我一直都沒有跟青木說,是怕他傷心難過,曾經也想找你好好談談,又怕嚇到你,你從此再也不跟我聯繫。可是思來想去都覺得阮臨熙是個太過危險的人物,等我後來忍不住找你的時候,你已經消失了。」
葉紫明白,他所說的消失,是她去意大利之後。
心中不禁異常酸澀,這兩個兄弟都在為對方著想,可是現在卻要面臨天人永隔的局面。
是她,都是她不好!
如果不是她執意要留在阮臨熙身邊,程青木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這麼年輕,又才華橫溢,是一個前程似錦的優秀人才,怎麼可以就這樣……
兩個人從醫院出來,天空灰濛濛的,如同人悲絕慘淡的心情。
程青林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說道:「葉紫,我要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葉紫眼睛紅腫地說。
「警方現在掌握了充足的有關四方會犯罪的證據,就缺一樣犯罪事實,只要一舉擒獲阮臨熙,就可以徹底扳倒四方會。但是,這是個異常艱難的過程,因為四方會的內部很難打入,安插臥底也不能近身接觸到最核心的人物,只有你可以做到。」
葉紫心口一跳,「你是要我幫你獲取他們行動的消息?」
「沒錯。」
葉紫抿了抿唇,沒有言語。
程青林又說:「我知道,你和阮臨熙在一起,可是青木死的這樣冤屈,你難道都不痛心嗎?想想出事之後,青木對你的好,你難道都不恨阮臨熙嗎?」
葉紫看著他這張酷似程青木的臉龐,痛徹心扉。
恨!她怎麼會不恨!
青木的死,不過讓她為這筆恨增添了新的一筆!
「阮臨熙性格多疑,很難完全相信一個人,即便是我,他也會有所防備,不過你放心,我會試著去套取四方會的機密。」
「你不用那樣大費周章,你只需幫我做一件事,拿到那個記錄著四方會所有犯罪事實的芯片。」
「一張小小的芯片,通常都會藏得很嚴實,我到哪裡去找呢?」
「沒有人比你更瞭解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得到。」
……
見過程青林,葉紫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直接回了家。
下了計程車,她沿著公路往莊園的方向走去,腦海不斷閃現和程青木在一起三年的畫面。
從她的十五歲到十八歲,他起伏在她心靈的每一處。
他澄澈的目光蒸發成雲再下成雨,他溫柔的笑衝破雲霄化作彩虹,他憧憬的夢想編織成曲譜寫成歌……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葉紫,可是有了今天的葉紫,他卻不在了。
如果有時光機,她寧願沒有後來,只有永不終結的當初。
這時,身後響起了車子的喇叭聲,她回過頭一看,是阮臨熙的車,眼神頓時一緊。
上了車,阮臨熙打量她一番,微微一笑,「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就回來了?」
葉紫這次發現自己還穿著白大褂,低聲說:「忘記了……」
阮臨熙聽出她聲音的異樣,仔細盯著她的臉龐,發現她眼睛紅腫,明顯哭過的樣子,微微蹙起眉,「你哭了?」
葉紫知道撒謊瞞不過他的眼睛,便說:「醫院裡一個照顧了好多天的病人去了,心裡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