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來到窗邊,將窗簾拉開。
窗外的風冷清地遊蕩,似乎在陳述最為絕望的痛楚,她的面色越來越蒼白,烏溜溜的眸子裡好像有深黑色的霧氣。
她總是輕易地被欺騙,去相信一個個帶著虛偽面具的人,然後在知道真相以後,守著一份一個人的痛楚。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任何人。
fox來到葉紫的房間,跟看守的保鏢點點頭,便進去了。
葉紫正坐在陽台旁的長條沙發上,曬著太陽。
淡藍色的窗簾隨風揚起,安靜寧和。
fox盯著她看了一分鐘,眼裡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葉紫淡淡看了他一眼,移開視線。
她不說話,fox也便不說話。
良久,葉紫率先出聲:「仔細想想,你和洛基有很多相似之處。」
fox微挑眉峰,「說說看,哪裡相似了?」
「你們都很厚臉皮。」
「這……說實話,我和他不太像,他應該更厚些。」
「你們都無恥出一定境界了。傷了別人的心之後,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嬉皮笑臉地湊過來。」
「對你的傷害,我向你道歉。但是我對你的好,也希望你不要忘記。」
「你真的很不要臉。」
「還好還好,一般而已。」
「真不知道上輩子牽了你們海茵斯家什麼,今生被你們兄弟倆騙來騙去。」
「你不覺得很有緣分嗎?」
葉紫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蹦出兩個字:「孽緣。」
「我哥哥,很不容易的。」
葉紫不屑地扯扯嘴角,「從小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少爺,一路順風順水地長大,繼承龐大的家族事業,有什麼不容易的?不是每個男人都能靠苦情戲博得人同情的,如果只是欺騙的手段,反而更下作不入流。」
fox眼睫垂了垂,娓娓道來——
「我哥哥,原本不是海茵斯家族的掌權者,在我和哥哥之上,原本還有一個大哥,名叫雷諾海茵斯。我們兄弟三個都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二哥小時候體弱,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直到後來做了手術才好,我從小就貪玩,對家族事業也不上心,所以大哥成為家族裡最受器重的人,非常疼愛我和二哥。」
「一次度假,大哥為了救二哥,被激流沖走,從此音訊全無。當時父親十分傷心,衝著二哥說出為什麼死的不是你而是雷諾這樣的話,二哥的母親去世的早,所以一直是家族裡不受寵的那一個,可是父親說出這樣的話,還是傷透了他的心。」
「二哥不是個善於表達情感的人,他看起來對任何人和事都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他很有自己的想法,表面的玩世不恭只是他偽裝自己的面具而已。他也會難過,他也會悲傷。」
Fox說的言辭懇切,葉紫聽得一陣動容。
洛基看起來那麼健康強悍,怎麼看都不像是患有心臟病的人。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能諒解洛基的所作所為,「聽起來的確是辛苦打拼生存的樣子,可是這也不能成為我原諒他的理由。」
Fox聞言,爽朗一笑,「我哥哥對你一定是有愧疚的,只是他不肯說而已。阿紫,我和哥哥都對不住你,欠你的,將來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說的跟真的似的,到時候我到哪裡找你還?」
「我向你保證。」
「我要是再相信你的話,我就是世界第一傻。」
「我卡恩海茵斯不會欺騙自己喜歡的女人。」
「你你你……快不要胡說了……」
Fox笑笑,也不解釋,她永遠都不會懂他對她的那種小情懷。
他生於黑暗長於黑暗,所接觸的人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她的出現,無異於黑暗中的一點點光亮,如此珍貴。
他不敢靠近,卻又要拼盡全力去呵護。
「你就當我胡說吧,總之,過去欠你的,一定會想辦法還你。」
「你欠我的可多了,還得起嗎……」
「還不起,所以我願意情債肉償父債子償血債血償,你看如何呀?」fox又恢復了那副不正經的模樣。
葉紫想生氣,卻還是被他的話語逗樂。
「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傷害的,相信我。」fox將她輕輕摟入懷裡。
已經發生的傷害,他無法挽回;正在發生的傷害,他無法和阻止;他只能盡自己最大努力承諾她一個美好安寧的未來,不讓她受到更多的傷害。
葉紫內心不平靜了,這個男人騙過她,可她還是願意選擇相信他。
有些人就是有這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在她心裡,fox就是如此。雖然會做錯事,但還是最牢固最堅不可摧的依靠。
遠處,洛基看到那兩人親呢擁抱的身影,背脊孤傲地挺直,下巴凝成冰冷的弧度,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不難看出他的隱忍來。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一幕,手心默默攥緊。
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心口堵著一團無處發洩的東西,讓他抓狂。
明明知道卡恩騙了她,她還可以對他笑的那麼美,而面對自己的欺騙,她就把他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樣的差別對待使得他滋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嫉妒,並且迅速蔓延,一直滲透到五臟六腑,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OOO
清晨,葉紫和洛基幾乎同時來到餐廳。
早餐已經準備好,洛基翻著報紙看起來,沒有動手的意思,葉紫也不管他,兀自吃了起來。
洛基故作不經意地看了她兩眼,有些心神不寧。
自從卡恩回來,他都是晚出早歸,管家文森都感到十分驚奇。
他聲稱是為了多陪陪卡恩才這樣的,其實,他更擔心的是那兩個人背著他做什麼苟且之事。
早晨的陽光有著一天之中最舒服的溫度,透過落地窗戶,流瀉在兩個人的身上。
看上去,似乎是平靜寧和的兩口之家,其實個中壓抑滋味只有彼此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