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傢伙還真重。」慕雲瘦弱的肩上架著比她大三四歲的孤城夜,終於十分吃力地走到了她的暫時落腳點——城郊土地廟,「這麼大個人了,居然哭著哭著就睡著了,還抱著我叫娘親,這也太扯啦。」
慕雲輕輕地走進土地廟,小心地把孤城夜放到地上,看著他熟睡的容顏,心裡竟泛起一層漣漪,『明明是今天才認識的,為什麼對我這麼信任,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從來都不是。曾經,連交了十幾年的朋友都不信任我。』慕雲眼裡蒙起一層薄霧,『雖然,我,不是什麼好人,但是真正對我好的人,永遠都被我放在心裡,就像他一樣,即使他最後背叛了我。』
回過頭,看見這個身體的父親正縮在草堆裡熟睡。小手撫上掛在脖子上的鎖魂佩,指尖閃過一道淺淺的白色光華,兩床柔軟的棉被倏然出現,緩緩落在父親和孤城夜的身上。慕雲又拾來不少柴火,指尖倏然竄起一小株火苗,點燃了柴火。
慕雲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才微微地舒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笑,心道,異能真是個好東西,還有鎖魂佩,不愧是蘇家的鎮族聖物,放東西都方便不少。
其實,鎖魂佩除了有鎖魂作用,還是一個儲物器具,裡面的空間很大,具體到底有多大,慕雲也不清楚。每回她把自己的意識放進去,在裡面呆上幾天都沒有辦法到達它的盡頭。
慕雲低下頭,見父親和孤城夜微微舒展的身體,轉頭走出土地廟,低聲念動咒語,使上一個輕身術,快速離開了土地廟。
飄紅苑內。
「小丫頭,你要賣身?」清雅的房間,不似想像中那般艷俗。但是眼前這名艷麗妖嬈的紅衣中年女子卻硬生生破壞了這份淡雅。
「是,我要賣身。」慕雲看著眼前這個鴇兒,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面上卻是極為冷靜,嘴角還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此時,她的心裡已有了別的主意,既然要賣身,還不如反客為主,把這個飄紅苑給……
「嘖嘖,」飄紅沒有注意到那絲頗為陰險的笑,起身,伸出細長的手指捏住慕雲的小臉,「這張臉還真髒啊,小荷,去幫她把臉洗乾淨。」
「不必了。」不等小荷應聲,慕雲便舉起左手,在小臉上輕輕一抹,臉上的污泥便消失不見,露出一張至真至純、楚楚可人的小臉。
飄紅滿臉驚喜的望著這張小臉,心裡樂開了花,好大一顆搖錢樹。雖然現在看起來不過四五歲,但是,假以時日,這個小丫頭定能擔當她飄紅苑的花魁。戰爭年代,這麼好的丫頭實在太難找啦,不過現在天上掉下一塊餡餅,自己不撿了去難不成還留給別人。而且,飄紅能夠感覺到,這個小丫頭定不簡單。
「如何?」慕雲低頭玩弄自己細長的手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低聲問。
飄紅自是十分滿意,不過為了價格,總要「矜持」一番:「小丫頭,長得倒是不錯,也有自知之明,瞭解這種年代還是活下去最重要。不過,你也應該知道,花樓是靠什麼賺的錢。而你,才四歲,若買你,我不知什麼時候才收得回成本?」
慕雲抿嘴一笑,朝正在彈琴的鵝黃色紗裙女子走去。
「姐姐,可以借一下琴嗎?」細膩的聲音不同於剛才那般鎮定冷淡,現在的聲音好像要甜到人骨子裡,讓人無法拒接她的要求。
那名鵝黃色紗裙女子朝飄紅望了一眼,見她微微頷首,才讓開。
慕雲緩緩落座,小手輕輕撫上琴弦,清雅的琴聲從指尖流淌而出,似冬日裡的暖陽,盈盈溫暖人寒慄的內心。忽然,琴聲一揚,奔騰而出,一改清雅的調子,變得輕狂無比,似萬馬齊喑,似千軍奔騰,把整個人的靈魂帶入了戰場。
原本嘻鬧無比的飄紅苑一下子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在傾聽這悠揚的琴聲,每個人都在為這首曲子震驚,每個人都沉浸在其中。
「當——」最後一聲如擂鼓一般,給眾人的心沉重一擊,把他們一下子從曲中拉到現實中。
慕雲合著雙目,十指仍撫在琴弦上,舒了口氣,幽幽地道:「如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