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洋老怪本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和杜氏父子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老杜擋了他的路,殺他也就成必然了。再說,杜家這些名義上的莊丁,實際上的打手,哪個不是老怪教出來的弟子,哪個不唯老怪是從?那個杜小倌活著回來如聽話,就讓他多活兩天,如和他爹一樣嘮哩嘮叨,自然也和他爹同樣下場。老怪早就想,殺了杜氏父子,小杜的那些妻妾人等都成了他的性伴侶了。干死的怪她命短,幹不死的算她福大。如今有了這位個頭頎長、金髮碧眼的大美女,那些被小杜用過的二手貨都成了不入流的破爛了,用不用的還在其次呢!
「能給我說說你和他們家是如何結下冤仇的嗎?」老怪一邊解繩子一頭問,他的口氣已和緩了許多。
「我爹是個波斯商人,」說著話,雪裡紅扭過頭盯著老怪問道,「波斯商人你聽說過嗎?」
「哦,聽說過,聽說過。」東洋老怪語無倫次的回答道,「他們都是些很有錢的人呢。」
「是啊,我爹很有錢啊!」雪裡紅自圓其說,波斯商人長什麼模樣她也是一頭霧水,不過生怕露出馬腳,她也只有順桿爬說,「我爹可有錢呢!就是因為我爹不同意這個老頭他兒子和我的婚事,他居然派人把我爹給殺了。」
「這足可以引發一場外交戰爭!」老怪老於事故的說。
「誰說不是呢?」雪裡紅故意岔開話題說,「相公,你給我倒杯水行嗎?渴死我了。」
「好好,我去我去,我這就倒去。」老怪口裡說是說還是不敢挪步子,他怕雪裡紅瞅空子真跑了。
「你去吧,說過了我不會跑的。你替我報了殺父之仇,我還沒有報答你呢,怎會跑?」雪裡紅巧言花語搪塞道。
老怪半信半疑,但又不能太小氣,瞻前顧後,太顯得不丈夫了。其實他只要把好門口,諒她一個女孩子也跑不出他的手心。於是他撇下雪裡紅獨自去到門口,把老杜的屍體一腳踢到牆角去,朝門外大喊來人送開水。
雪裡紅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細細地品,彷彿是幾輩子沒喝過茶似的。
老怪心焦,下身那樣物事一直是劍拔弩張,嗷嗷待哺,幸虧是彎身盤腿而坐著,如是站立,必定會支起一把小傘。他坐在對面,兩眼一眨不眨地瞅著雪裡紅那一張俏臉,不禁饞涎欲滴,好幾次強嚥下幾口唾沫,巴不得立即寬衣解帶,做成那事。剛才不認識,他可以霸王硬上弓,現在說了這麼一會兒話,熟悉了一點,他反而覺得有些難為情,不好意思再動粗了。
「相公啊,既然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就這樣讓我進洞房嗎?」雪裡紅放下茶杯,莞爾一笑生百媚的說。
「當然當然。」老怪尷尬地笑笑,他近乎有些語無倫次。不過他很快就感到了自己的窘態,他那挺拔直立的鋼槍此時也不由很識時務地縮了回去,前方無戰事,看樣子它也只好暫時偃旗息鼓了。老怪急忙接住雪裡紅的話題問道,「娘子有什麼條件儘管提,這裡我說了算。」
老怪住的這是一幢別具東洋風格的小屋,房間呈方形,除了正面是門其餘三面臨窗。房子在後院,離前院正屋還有一段距離,小屋介於土洋結合,既雅致又寬暢,幾乎不分內外間,進門一個小隔間,然後就是榻榻米,屋地板上支張小茶几,人們往往都是席地而坐(跪式)。杜老兒的屍首就在榻榻米前面的小隔間裡,所謂眼不見為淨,雖然明知道房子裡有個死人但是不在視線之內,所以也不覺得十分瘆人。
此時雪裡紅的情緒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了,她知道潘郎不可能這麼快就知道她的下落,當然也不可能找到這個鬼地方來。她非常清楚若要天助先要自助,為保全自身一定要想辦法迷住老怪,但是也不能操之過急,否則老賊起了疑心,一切便前功盡棄。
「我需要什麼?我什麼都不需要,郎君,我肚子餓了。」雪裡紅裝作不假思索的說,她故意把相公換成郎君,她斷定這小小的改動定會讓老賊受寵若驚。
果不其然,老怪看金髮女子對他百依百順、情意纏綿,他自己原本生成的獸性頓時收斂了許多,他有心想說先辦事然後再說吃飯的事,但他羞於啟齒,在一個漂亮女人面前他必須把自己偽裝得斯文一些。想是這麼想,暗地裡又心癢難耐,忍不住用商量的口吻說:
「娘、娘子,咱倆是不是先那個一下,我實在有些……」
沒料到雪裡紅「噗哧」一笑道:「有多少羊還怕趕不到圈裡?留得青山還怕沒柴燒啊,日子長著哩!再說你至少也得洗一洗呀,看你這身衣服,髒兮兮的,怎麼上床?」
老怪不禁低頭一瞅,自己身上還是出門時的那套夜行衣哩!他臉色微微一紅,心想俏女娃說得也不無道理,既然是長期過日子,也不能圖一時男女快活,把關係搞那麼緊張又何必,想罷就說:
「娘子,全依你,我這就喊人去準備一桌酒席。」
不一時酒席備齊,老怪怕新人多心,未敢叫上生魚生肉。老怪一邊慇勤勸酒夾菜一邊說:
「娘子,我喝白酒你喝紅酒好嗎?」
雪裡紅道:「這麼好的日子,幹嘛要喝紅酒,你喝什麼我喝什麼?」
老怪大喜:這個媳婦好,又是老婆又是酒友,沒料到搶來個善飲者,以後喝酒不寂寞了!遂說:
「好好,我陪娘子喝個痛快,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是酒桌子上的常規語言,傻瓜才喝醉呢!
雪裡紅雙手端起滿一大杯酒,欠起身子,盈盈笑道:
「郎君,今日起我的願也遂了,咱倆成了一家人,這都是天遂良緣,我陪你滿飲此杯。」
老怪平時就嗜酒如命,喝酒如喝涼水一般,豈在乎這一杯兩杯。未想到老怪才端起兩杯,雪裡紅那裡已喝下三杯,老怪不甘下風,急忙端杯補齊。倆人推杯換盞,不到一個時辰,菜未下去多少,一個大酒罈子卻見了底兒。老怪開始的時候還留著一份清醒,喝著喝著就忘了今日是何人,對面之人是何人?他本來是想再不濟一個大男人也不至於喝不過一個小女子的,何況他還是酒中仙呢?所以逐漸就喪失了警惕性。老怪有舒心的女人陪著喝酒,心裡高興,不知不覺眼前變得恍恍惚惚的。可是那個女人還再一邊自飲一邊和他碰杯,老怪知道酒中不會有事,是他派人拿來的自家的酒,女子哪有機會作手腳?而且公平喝酒一人一杯,女人並沒有比他少喝一杯,因而他並不放在心上,來者不拒,開懷暢飲,還一碟連聲地高叫痛快,到底看看誰先醉?
第二罈子酒快要見底兒的時候,老怪已經原地臥倒,半尺長的鼾液掛在嘴角,人早就不省人事了。
卡捷莫娃斷定老賊不是裝出來的,立即起身在屋角里拽出那一束曾經綁縛她的細皮繩兒,將老賊結結實實捆了個四馬倒攢蹄。老怪負痛,猛地驚醒,叫道:
「娘子,這是為何?」
雪裡紅笑道:「狗賊,睜眼瞧瞧,誰是你的娘子?你色膽包天,強搶民女,按理該是死罪一條!」
老怪酒意去了大半,哀求道:「姑娘饒我一命,你去便去了,我以後不再糾纏你就是。」
雪裡紅道:「似你這等惡人,惡貫滿盈,饒你不得。」
「你要怎地?」老怪圓睜怪眼問道。
女子說:「頭前來時,你不問青紅皂白,扯了我的褲子就要強行非理,同時將你的那物也亮了出來。你不知道,中外是一理,那樣物是不可輕易示人的,既然讓我見了,就不能讓別人再看到。」
「你、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肯定是……」老怪窮途末路,張嘴欲要喊人。
雪裡紅眼急手快,還未等他發出第一句吼聲,早就把手中一隻破襪子塞進老怪的口中。然後從牆角揀起老怪方才殺人的那把尖刀,手起刀落,「噌」一下,隔著褲子便將老怪的那物事齊根兒割了下來。雪裡紅不慌不忙,抱起酒罈子,把剩下的酒悉數倒在老怪的褲襠裡,既止了痛又消了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