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太監郎 拓疆 第一七三章 愛字剛啟一點紅
    黃須漢莫懷仁過河之後,借午間烈日草草曬乾了自己的戰袍內衣等等,不敢怠慢,他聽說過野狼灘非等閒之地,狼群不說,還有狗熊、豹子等。如若讓他碰上一個或是幾隻,豈是兒戲?他自己還沒有食物果腹呢,倒做成了它人的下酒菜。

    莫懷仁清點了一下自己的行囊,因是出外作戰,身上帶得既無銀兩,又無盤纏,只有一把長刀掛在腰間,算是他唯一的財產了。他也清楚野狼灘浩渺無跡,方圓幾十上百里,如要迷了方向,更是在劫難逃。無奈何,他選准了一個方向,往西走算是安全之地。正行之間,忽聞有驢鳴之聲,莫懷仁心中暗喜:既是有驢,必有人家,可能是遊牧民遷到了此處來放牧也未可知。草原人性情敦厚,天生的好客,去那裡胡亂討些吃喝,再湊和著住上一夜半宿,天亮好趕路。莫懷仁正樂滋滋地打著如意算盤,猛抬頭見一人一驢正朝他這面急急奔來。到了近前才發現,來者非是別人,正是那個南軍大帥本人。按說他不應懼怕,那人又是單槍匹馬,況昨日已是交過手的,只是可惜手頭沒有趁手的家什,不然殺了這個南蠻首領,提上他的人頭去單于王那兒請賞,怎麼也得封個督軍。

    小太監見是昨日那員番將,不由心中大喜: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這賊頭昨日把他趕入河中,幾乎沒讓他斷送了性命。今日也來到此地,莫非是尋蹤追來的?小太監下意識地抬頭往遠處看去,並不見有一兵一卒尾隨其後,他這才放下心來,喝了一聲,道:

    「呔,大膽狂徒,昨日未曾帶得有長兵器,讓你沾了些便宜,今日又來怎地,莫非是送送死嗎?來來來,老子與你戰上幾何,也讓你知道知道我的身手如何?」

    莫懷仁到了這般地步,不戰也得戰,他只好硬著頭皮舉長刀去迎敵。

    突然小太監揮槍撥開長刀,叫道:「停!」

    莫懷仁一怔:「怎地?」

    小太監笑瞇瞇地說:「我長你短,豈不是讓你吃了大虧?咱辦事向來主持公道,昨日戰你不過,非是功夫不到,而是兵器不行。現如今我也換了長劍,你用你的長刀,這樣咱倆誰也說不了誰了,算是公平合理吧?」

    說罷,小太監把銀杏頓珠借他的銀槍嗆啷丟落一旁。

    莫懷仁心想:這世上啥樣人都有啊!都說中原人聰明,我看狗屁不如。都是孔孟書讀多了,成了書獃子了,當年宋襄公還不就是這一類貨色!棄長留短,竟有這樣的傻瓜?機不可失,不由分說,劈哩啪啦,莫懷仁不管青紅皂白,舉刀就砍。

    小太監冷笑一聲,金鋼寶劍劃出一道弧線,在莫懷仁的頭上繞了三圈,「啪」地一聲響亮,莫懷仁面上著了一下,剎時左半邊臉頰腫了起來。

    莫懷仁氣急,採用亂棒打死老師父之技,揮刀亂舞。

    小太監不慌,他之所以不敢用劍去擋莫懷仁的刀,是因為他吃不準那把刀的鋼火成色,他怕一旦用劍砍斷了他的刀,再落下個仗物欺人的把柄。小太監劍起,仍舊是在莫懷仁的頭頂上繚繞。莫懷仁吃了一虧不上二當,側過左臉,避這一劍。莫成想這一劍卻重重落在右面頰,仍是「啪」一聲響亮,兩隻臉蛋都腫了起來,比方才要平衡了許多。

    莫懷仁氣急敗壞,猛一刀朝小太監的喉部砍去。小太監不擋不成,剛一出手,只聽「卡嚓」一聲,莫懷仁的長刀斷成兩段,大刀成了匕首。

    小太監不想和他囉嗦,上下翻飛,劍花繚亂,莫懷仁手忙腳亂,索性死豬不怕開水燙,不管不顧,一頭撲向小太監,撕抓住他的袍衣,兩人同時倒於馬(驢)下。

    此時,千年難尋的奇觀出現了。見主人悉數落馬(驢),那兩隻牲口沒了羈絆,忙中偷閒,竟販賣起自己的勾當。原來,莫懷仁這匹馬是騍馬,正在發情期,灰叫驢當時從比武場上沒命地飛奔而來,怕就是為了前來會情人(驢)?畜牲們的事相當奧妙,人是無法可解的。

    小太監從地上爬起,見那頭灰叫驢正扒在莫懷仁馬屁股上行好事,忍不住朝身下那人嘻嘻笑道:

    「夥計,快起來看,咱倆在這兒鬥,它倆卻幹好事哩!問題是我驢日了你馬,日後萬一下了騾子,算誰的?」

    莫懷仁此時兩頰已經腫成豬臉,眼睛都擠成縫兒,頓時腦羞成怒,猶作困獸之鬥。稍稍一停,便手執那把斷刀,狠命地朝小太監刺去。小太監長劍在手,冷冷罵道:

    「不知好歹的東西,本帥本不想取你性命,奈何你自己找死,關我何事?」遂輕輕一揮,莫懷仁的屍首兩分。

    雷旭彬大隊人馬陸續趕來,銀杏頓珠由於是步行,因而走在最後。也幸好是她的灰叫驢剛剛幹完好事,否則姑娘的顏面何存?

    大帥雷旭彬緊緊抱住小太監的雙肩,朗朗笑道:「兄弟,你是好樣的!奪了先鋒,還殺了一員番將!」

    小太監暗自慶幸:今日的晚餐看樣子是似乎有了著落了。

    副帥孟繁印望著莫懷仁的頭顱,驚呼道:「妹妹快來看,你看這是誰的人頭?」

    銀杏頓珠看罷,頓時熱淚盈眶,轉身走到小太監面前,雙膝跪倒,哽咽道:

    「恩人在上,受小女一拜。自今日始,鞍前馬後,生活起居,我就是你的人了。」

    小太監剎時搞了個大紅臉,急忙用手去扶裕固女,滿腹狐疑地問道:

    「姑娘,這是何故?」

    兄長孟繁印在旁言道:「壯士且休多言,有話回營之後細細再說。」

    雷旭彬吩咐道:「快去另選一匹良馬,送先鋒一起回營。」

    德格爾才讓也換了另外一副嘴臉,慇勤的像個小二哥,又是幫小太監整鞍,又是扶小太監上馬,口裡喏喏連聲道:

    「兄弟,噢,不不不,應該叫官稱先鋒了。先鋒大人,今後我就是你的馬前小卒了,有事你儘管吩咐就是。」

    小太監一頭霧水,正不知裕固族姑娘葫蘆裡裝的什麼藥,叫德格爾一攪和,沒好氣地說:

    「吩咐個屁,從早到現在老子還空著肚子哩!」

    德格爾說:「噢呀,這事好辦,回去我就和丹增副帥說,讓他給你備一桌上等的酒席。」

    大家簇擁著小太監走在回營的路上,銀杏讓人把自己的叫驢拴到小太監的馬尾巴上,自己則和小太監合騎一匹馬。眾人想想也是,銀杏那頭叫驢由於是剛幹了那事,這陣正沒精打采哩,哪有精力再馱一個人回去?姑娘雙手摟住小太監的後腰,溫存地依偎在他的肩背上。小太監的心頭撲騰撲騰直跳,暗道:莫非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張發存和黃仁兩個跟在隊伍後面,活像兩個掉隊的散兵。張發存嘴噘得老高,瞅瞅騎馬走在前面的小太監,埋怨道:

    「還說別人重色輕友哩,大哥自己有馬騎,還摟著個漂亮娘們,可苦了咱兄弟了。」

    「球!」黃仁勸道,「哥咱不管哪些,今晚的伙食怕是有保障了,咱先混個肚兒圓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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