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太監郎 蠱惑 第一五二章 大理寺暗會瘋道人
    朱林宗本想一錘結果了這位惡道人的性命,可是又一轉念:哥哥那裡還不知情況如何,且讓他多活幾個時辰,待弄明白了再殺他不遲。邵萬強手下剩餘的幾個保鏢,見來了這麼凶狠的一位殺人魔王,哪個還敢還手,紛紛掉頭就跑。朱林宗豈能放過,扔出左手鐵錘,砸倒兩個,又扔出右手銅錘,放翻兩個。馬踏過去,伸開雙手,一手捏死一個,剩下三個跪地求饒。小朱心想,留個活口吧,就放過了他們。四個童兒壓根就沒想還手,老道磕頭跪地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就趴在師父的身後,因而都也相安無事。

    齊光元高興地大叫:「兄弟不是你來,今天哥哥這條命怕是壞在這小子的手裡了。」

    朱林宗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兩位哥哥把這些馱子和這幾個鳥人統統拉到山上,這個老道我就帶走了。」

    有小嘍囉打開馱子,發現裡面全是銀子,毛算下來也有十來萬兩。

    林如貴說:「兄弟,見面分一半,我們如何好意思要這許多?再說,你好歹也到山上住個一日半日,咱哥們暢飲一番。兄弟們打得有不少野物,也好犒勞兄弟你一回。」

    朱林宗馬上拱拱手說:「一句兩句說不清,兄弟我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兩位哥哥多保重,咱弟兄們後會有期!」

    手下從人正要拿繩索捆綁郭半仙,朱林宗忽然想起什麼,說:

    「別讓這個狗道人半路上使壞,搜搜他身上看有什麼要緊的東西?」

    從人裡外上下翻班務會遍,只摸出一個小葫蘆,說:

    「將軍,只此一物。」

    朱林宗看也不看,說:「砸了!妖道身上能什麼好東西?」

    只因這一砸,破了玄機,小太監潘又安魂魄附體,六神歸位。這事前文已有說明,在此表過不提。

    郭半仙此時顧命要緊,十萬兩銀子都丟了,哪裡還能管上小太監的死活?他哭咧咧地張著大嘴,聽天由命地任人捆綁。朱林宗想想不對,朝林、齊二人問道:

    「有勞兩位哥哥,能否找條狗來殺了?」

    「兄弟殺狗何用?」林如貴不解。

    「兄弟想吃狗肉不難,我讓小的們挑選幾條好狗殺了,改日送到兄弟府上。」齊光元說。

    朱林宗搖搖頭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這狗老道還有什麼鬼把戲,弄些狗血淋到他頭上,他的法術就不靈了。」

    齊光元笑道:「兄弟不早說,這事容易,待我撒泡尿於他頭上,他就是神仙也上不了天了。」

    說罷,齊光元走近老道,脫下褲子掏出東西衝老道當頭便呲。郭半仙乃是當代得道的高人,受此**,也是他咎由自取。為人不可貪佔便宜,不可有非分之心,到頭來害人不成,反自取其辱。他是高人,這些道理豈能不懂,關鍵是說人容易,事情到了自家頭上,就另當別論了。

    齊光元頭天晚上飲酒,清晨口渴,多喝了不少的茶水,加上又憋了這半天,所以他的這泡尿也就格外兇猛激烈。老道折騰了半天,又累又乏又緊張,倆鼻孔出氣自然不夠用,豈能不張嘴?因而不免有少量尿液入口。齊光元呲了老道一頭一臉一身的尿,好半天才提起褲子,對朱林宗說:

    「兄弟走吧,別忘了給我們的妹妹妹夫代個好!」

    郭半仙四馬倒攢蹄,被捆了個結結實實。有現成的小車,胡亂扔進車裡,幾個人揚鞭而去。

    快到京城的時候,朱林宗心想:老道往哪裡處置,唯有胡三那兒最安全。大理寺是朝庭執法的地方,什麼人物沒關押過,還怕這個狗老道跑了?

    胡三聞報,親自出門相迎。未等胡三開口,朱林宗急忙開口先說:

    「二哥,你先著人把這個妖道關押起來,有話咱們進府再說。」

    胡三聽說是妖道,自然忘不了狗血噴頭之類的土法子。

    郭半仙被關進天牢,細數起來,他已經整一天水米沒沾牙了,尿水狗血倒是喝了不少。他現在唯一感到遺憾的是,當被為何沒有跟師父學學穿牆之術,也好免了今日之牢獄之災。蠱惑之術有何用,害不了別人反連累了自己。為今之計,沒有什麼好辦法,無非就是再來一次裝瘋賣傻。他多麼相往那深山之中的安逸和清靜啊!山中雖清苦,但無世人的騷擾,透著一股甜甜的溫馨的悠然。有時他耐不住寂寞,偶爾也下山一趟,但從未惹過大麻煩,多少還能得些銀子回去。唯獨這一遭,他不知哪個環節上出了毛病,落得個人財兩空、受盡侮辱、丟人現眼的下場。他知道,既是他謀算人家的性命,這回肯定不止於受些牢獄之災,他的大限也該到了。死倒無遺憾,問題是這麼死了太不值,名聲掃地,死於非命。十萬兩銀子沒有要了小太監的命,倒把他自己送往西天路。

    胡三是個小人,但決不是壞人,更不是惡人。小人有小人的處事方略,壞人一旦落入小人之手,他的厄運就算到了。胡三已經打聽到大哥小太監這次遇難的大體經過,碧雲寺老方丈道出了其中根卯。朱林宗如今又把這個老妖道捉來,他有的是對付惡道的章法,他知道該怎麼辦。

    小太監聽說大理寺關了個陷害他的妖道,懷著好奇心想來看看這是一位什麼神仙。他人正年輕,血氣也方剛,雖然受了幾天的折磨,病來得快也去得快,稍一將息便恢復如初。有人搬了把椅子讓小太監坐下,他就坐在郭半仙的對面。

    郭半仙像一條狗一樣倦縮在草堆裡,篷亂的頭髮中露出一對驚恐、迷亂、無助和可憐的眼神,他不知眼前這人是誰。他穿的是官服,人長得道貌岸然,說斯文也斯文,說軒昂也軒昂。觀其像貌看他的氣質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沒準就是審判他的法官,可又不太像是幹這種差使的小人物……

    「道長,辛苦你了。」小太監說,他的態度很和藹,儘管草堆裡這人曾要過他的命。

    「施主,您是……」

    「我是潘又安。」小太監報出了自己的姓名。

    「啊呀,早知您是這樣的人物,貧道決不會加害於您。」郭半仙叫道。

    「道長害我又是為何呢?」小太監不露聲色的笑問道,「那麼在你心中我原來是個什麼人物?」

    「那時貧道聽了一面之詞,說您是混入宮中的假太監,驕奢宣淫,禍亂宮女,把個天子行宮變作您荒淫無度的極樂場所,所以我要殺您,替天行道,為民除害,儘管手法不是很光明。」郭道人說。

    「現在你又怎麼看我呢?」小太監問道。

    「如今見君一面方知君乃浩氣凜然,正義在胸,儀表堂堂,志向高遠,決不是猥頊小人,現在看來是貧道的罪過了。」郭半仙由衷的說。

    小太監道:「如此說來道長倒是一位真人。早聽說世間有位上知天文地理、下知前後五百年之事的郭半仙,莫非就是足下?」

    「徒有虛名耳!」郭半仙歎道,「幾乎誤殺國之棟樑,陷忠良於無妄之災,算什麼半仙之體?只求將軍將我斬首於午門之外,頭顱掛於旗桿之上,號令天下,以儆傚尤就是了。」

    「莫非道長用的是緩兵之計,有意討好於我?」小太監試探性的問道。

    「非也,貧道雖是徒有其名,但觀相識人,卻是百發百中,從未失手的。」郭道人言之鑿鑿道。

    小太監道:「既如此我也給你實話實說,忠臣奸臣自有後人評定。我小太監雖是假身,在宮中和宮女們等也曾做過些不臣之舉,但有一點我可以向你說明,我從未謀算過皇家江山,倒是你相幫的人天天在想著篡位登基。我雖然沒幹過什麼大事,但邊關征伐,平定叛亂,懲罰貪官,如此等等,道長你說,我這人是忘恩負義之人嗎?」

    「施主不要說了,貧道已知錯了。」郭半仙羞愧滿面道。

    「世間傳揚說你是瘋道人,我看你並不瘋啊!」小太監戲言道。

    「大都是裝瘋。」郭道人實言相告。

    小太監哈哈一笑起身欲走,郭半仙掙扎起來攔住說:

    「將軍,我有一事相問。」

    「說吧!」

    「將軍果真姓潘嗎?」郭半仙問。

    「既是道長相問,我也就不隱瞞自己的身世了,實話相送,我本不姓潘。」

    「這就對了。」

    「道長對什麼了?」小太監不明不白。

    「所謂天機不可洩露,施主就不必多問了。世間萬事萬物,都是有一定的劫數的,將軍福星高照,命不該絕,貧道自不量力,逆天而行,也是活該如此。」

    小太監聽不懂這些莫測高深的道言梵語,想要再問,知道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加上他自己向來就不信神鬼天相,凡事以公道為準,所以就告辭道:

    「道長,我先走一步,這裡條件太差,待會我令人給你換個好些的環境。」

    「莫非將軍不殺我?」郭半仙此時最關心的就是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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