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王爺替嫁妃 佳期如夢夜未央 冬獵
    丹錦站起,攬過不停顫抖的薇安,哭著說道,「放下吧,把這一切都放下吧,那樣太苦,我知道,背負著仇恨活著,真的是太痛苦了。」

    透過模糊的淚光中,她看向耶律言,他的眼中彷彿也有淚光閃動,她知道,當他開口為耶律斜祈求原諒的時候,他心中的那些仇恨,也已經徹底放下了。

    心中掩埋了多年的執拗的痛苦傾瀉而出,伏在丹錦溫暖的懷抱中,薇安放聲大哭。

    ……

    她靠坐在欄杆上,腳下的泉水涔涔流動,鼻尖縈繞著連綿不去的花香裊裊,看著手中的倒影,潔白的衣裳纖塵不染,唇邊帶著安寧的笑容,眸子澄澈清靈微微有些紅腫。

    「不要再去執著我娘的那件事,如果是我,我也會為你奮不顧身的跳下去,從小到大,我知道你一直自責,可是在我心中,從未怨過你。」

    這是丹錦走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再見之時,不知何時,這句話,讓纏繞在她心中多年的死結,緩緩解開。

    當年還是小孩子的她,調皮之下,跳到宮中的未央湖中,初春的湖水冰涼徹骨,落入湖中的一剎那,恐懼與害怕接憧而來,她驚慌的大哭,卻看到一個美麗的身影落入手中,游到她身邊,緊緊的拽住她將她抱到湖中的小橋上,而那人自己卻再也沒有從湖中游出。

    那個人,便是丹錦的娘親,福妃娘娘,那一年,她和丹錦,都是三歲。

    從那以後,小小的她便下定決心,要代替福妃娘娘,一生一世,保護丹錦。

    ……

    大旗招展,一片錦帽貂裘中,無數的高馬昂頭挺胸。

    可汗高高坐在馬上,笑著看著眾人,「今日冬獵,勇士們各顯其能,收穫最多者,有賞!」

    他的身邊,蕭蕭的一襲紅衣,唇角凝起一抹陰冷的笑意。

    耶律斜坐在馬上,寒風出氣他的斗篷,獵獵飛揚,一雙深邃冰冷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竹林深處。

    風,呼嘯而過,他騎得很快,穿梭在濃密的竹林中,一望無垠的竹林,他看不見,他想看的那個地方,他想靠近的那抹身影。

    心中不知為何焦躁不安,目光狠狠的盯住前方,他恍惚間覺得這林中充滿了她的氣息,清新甜美,她是否在這林中走過,剛剛掠過面前的竹子上是否還印有她的痕跡,她是否曾倚在某棵竹子上緩緩流淚。

    他微微皺起眉頭,猛的勒住馬頭,打馬回轉,朝某個方向快馬加鞭的跑去。

    ……

    「愛妃今日好像心情很好。」耶律榮光勒住馬,看向身後唇邊一直凝著笑意的蕭蕭。

    蕭蕭回過神,看向他,也是微微一笑,「你還記得這是什麼地方麼?」

    耶律榮光轉過頭,看著面前濃密的竹林,偶爾有冷風拂過,夾雜著讓人心曠神怡的甘冽香氣,眸子微沉,低聲說道,「這是我們小時候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蕭蕭打馬走向前面,聲音輕輕飄回來,縈繞在耶律榮光的耳邊,「這地方沒變,可我們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他的心微一沉,心中苦笑,他們這些人,恐怕唯有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只一心一意想要她,只要她。

    蕭蕭坐在馬上,看著四周嫩綠的竹葉,層層疊疊點染著冬日的顏色,她記得林中深處,有一汪清泉,泉水甘冽清甜,泉眼旁邊便是由竹子搭成的安心小築。

    那個女人,正住在那裡吧,和他的孩子,住在一起。

    這確實是喝耶律榮光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卻更是她和耶律斜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那是那年的宗親冬獵大會,她第一次見到他。

    世間紛繁錯落,在她的記憶中,這是她和耶律斜第一次見面的地方,而在耶律榮光心中,卻是和她的,那在銀鏡和耶律言心中,是否又不一樣。

    她勒住馬,回頭望向耶律榮光,他的眸子深邃黝黑,正一動不動的看著她,那裡面緩緩流動的全是她無法正視的深情。

    嘴角凝成一抹笑意,她看著他,笑著低聲說道,「可汗,要不要比誰跑的快。」

    他眼中突地點燃光芒,像小時候一般,高聲說道,「本王讓你先跑!」

    她笑著轉過身,打馬飛奔,他在後,緊追不捨。

    冷風拂過她的臉,她的眼中一片迷茫,恍惚間回到過去無憂的歲月,再見了,今日之後,所有的恨也會隨著他的死去兒消散吧。

    一滴淚劃過臉頰,落在堅硬的土壤中,一瞬間,便被風吹散。

    ……

    他翻身下馬,伸出手,撫摸堅硬的竹節,那上面,依稀殘留著斑駁的血液。

    走上前幾步,他沉眉蹲下,目光停留在墨綠的竹上,那是她曾經依靠的地方,也是他狠狠扼住她脖子的地方。

    那一晚,在他的心中,是最大的一塊疤,每次輕輕一揭,便會血流如注,這些年來,他一直逼迫自己不去想她,不去想那晚,也不去想那個他短暫擁有的孩子。

    當他站在高台為她套上戒指的時候,他的心是從未有過的快樂與滿足,當她面對他,笑著告訴他,她有了他們的孩子時,他的幸福更是彷彿要爆炸般膨脹。

    她有了他們的孩子,那個孩子是她與他的,身體中流淌著他們兩人的血液,他終於能與她永遠在一起,他們的愛在那個孩子中的生命中流淌延續。

    可是她卻告訴他,她親手殺了它 ,那句話,讓他墜入無邊無際的痛苦中。

    那時候,他才知道,她心中的恨沒有一絲消退,她恨他恨到要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她的孩子。那時候,他才知道,無論他怎樣努力,她心中的傷痕都不會痊癒,她的心無論何時都不會為他敞開。

    那一刻,他才體會到,什麼叫真正的心如死灰。

    「你為什麼哭?」清脆的童聲響起,他回過神,轉過頭,便看見一雙澄澈清靈的眸子,撲扇著彷彿凝成所有日光的華美,一動不動的望著他。

    他覺得心頭一顫,眼中的寒厲不自覺的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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