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王爺替嫁妃 佳期如夢夜未央 生離,死別(一)
    漫天的沙塵,飛奔的馬蹄。

    飛奔濺起的沙子迷住了雙眼,上京的城牆漸行漸遠,白衣勝雪,衣袂飄飄,他坐在馬上,風流倜儻。

    忽然,奔跑的馬機敏的停住,揚起前蹄,楊四郎抓緊韁繩穩住白馬,心中覺得異樣,手摸到腰間的軟劍,警惕的四處張望。

    一時間,寂寥的沙漠,翻滾的熱量,一人一馬停在黃沙滾滾中,四周寂靜無聲。

    撲哧一下。

    破空而出的細小聲音響起,楊四郎匆忙轉身,只覺得眼前一閃,銀色的光芒逼近眼前,他翻身下馬,拔出腰間軟劍,揮向那銀色的光芒。

    浸著毒藥的銀色飛刀應聲落地,他目光如炬,耳邊響起紛雜的聲音,四周的黃沙中,隱隱綽綽的黑色人影越來越近,手中的彎刀閃著冰冷銳利的寒光。

    手指用力,他感覺到胸中瑟瑟的發疼,硬撐著看著四周湧出的人影將他團團圍住,黑色的人牆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馬上,微笑著看著他,目光如同浸滿毒液的利刃。

    「王侁!」看著面前奸笑的嘴臉,他心中憤恨異常,握著劍的手因為用力微微顫抖。

    「哈哈,沒想到你還記得本官,我以為楊四郎投身大遼,已經把這些凡塵俗世都忘了呢!」王侁坐在馬上,奸邪的笑著。

    楊四郎目光直直的望著他,厲聲說道,

    「你化成灰我都會認得!那日如果不是你與潘仁美狼狽為奸,隱瞞軍情,按兵不舉,我楊家軍又豈會全軍覆沒!王侁,今日我楊四郎要親手摘了你的腦袋,以慰我爹爹兄長三軍將士在天之靈!」

    「哈哈哈,」王侁仰天大笑,尖聲說道,「楊四郎,恐怕今天會掉腦袋的不是我!而是你!」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邪笑著說道,

    「這封信中說你勾結遼國公主,通敵賣國,楊四郎,你還有什麼話可說!這三年來,朝廷安排在上京的細作多次上書說見你住在公主別院並、且與遼國公主神色親密,這不是通敵賣國是什麼!說!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哼!」楊四郎冷笑著看他,「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楊家一生效忠朝廷,卻不料皇上聽信奸人讒言,害我父兄慘死,現在看來,這皇帝老兒就是一介昏君,枉我楊家滿門忠心一場!」

    「你!你竟敢污蔑聖上!」王侁顫抖的指著他尖聲喊道,「來人啊!給我殺!」

    「哈哈哈!今天我楊四郎就算死,也要拖上你這個小人!」說著挺起利劍朝王侁飛去。

    ……

    「啊!」白皙的手指涔出殷紅的鮮血,滴在潔白的手帕上,融成一朵紅色的小花。

    身邊的小丫頭趕忙拿起手帕,小心翼翼的將傷口上的血跡擦去,苦口婆心的勸道,「公主,你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學這刺繡的玩意。」

    銀鏡搖搖頭,懊惱的看著這手帕上的血紅,剛剛心中不知為何突然一痛,一種不安的預感縈繞在腦中久久不散。

    四郎?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她突地站起,飛奔出去。

    潔白的手帕飄搖落地,小丫頭一邊歎氣一邊彎腰拾起。

    銀鏡跨上馬,揚起馬鞭,用力甩出,駿馬奔馳,她的一雙澄澈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前方,心中聲音尖利的吶喊,四郎!你千萬不能出事!四郎!

    一滴,兩滴,沙漠上凝成無數紅色的血跡,沒入翻滾的黃沙中消失不見,他用刀支撐著身子,抬著頭,一雙眸子佈滿血絲,紅著眼看著前面在馬上得意奸笑的王侁。

    身上的傷口撕裂般的疼痛,可心中的憤怒仇恨更加熾熱的灼燒著他的身體。

    四周倒下無數黑影,他的劍上殘留著大片血跡,可是眼前的敵人還是如潮般湧來,王侁躲在這片黑色中,遙不可及。

    「楊四郎,如果你束手就擒,我可以考慮饒你不死!」王侁高聲喊道。

    「呸!」楊四郎冷笑幾聲,嘶聲說道,「楊家只戰死,無逃兵!你個勢利小人,就算你跪著求我,我都不會向你認輸!」

    「好,好!」王侁笑著鼓起掌來,冷哼道,「既然這樣,本官就等著給你收屍了!」

    黑色再次湧來,四周銀光閃動,他大吼一聲,拔出沙地中的劍,刺向每一個靠近的敵人,血,四處飛濺,染紅了他的雙眼。

    上京的街道,她大馬飛馳,心中焦躁不安,突然,一個人影閃道眼前,拉住了馬上的韁繩,馬極力的揚著蹄子,最後穩穩停住,她撞到馬背,抬起頭,看見一雙深邃黝黑的眸子。

    「你要去哪?不知道這樣騎馬很危險麼?」他嚴厲的看著她,眸中有著深深的擔憂。

    「滾開!」她對他怒目而視,尖聲吼道,「我要去找四郎!」

    「楊四郎?」他的眸子一沉,低聲問道,「他不是在你府上麼?」

    「他走了!他回大宋了!你快放開,他有危險,我要去救他!」她眼中幾乎要急出眼淚,嘶啞著叫道,「求求你,耶律言求求你快放手!」

    他的眸子一閃,突然縱身上馬,坐到她身後,她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陪你去。」

    心中突然升起異樣,那些不安彷彿一瞬間被沖淡,她咬咬牙,高聲喝馬,飛奔跑起。

    她的髮絲隨風飄起,拂在他的臉上,他有些恍惚,憶起剛才她眼中的淚水,心中苦笑。

    「聽說你請求耶律榮光廢黜你公主的頭銜,為什麼?」他擁住她,抓住韁繩。

    她身子一僵,冷聲說道,「這與你無關。」

    許久,她輕聲開口,「恭喜你有了南院王妃,聽說是個絕世美人。」那聲音很輕,他恍惚覺得那聲音是他的夢境,搖搖不見。

    一時間,他們都不說話,時間靜靜流淌,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還有那無盡的滾滾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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