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毒男,也從未給我過過生日,想來還真是淒涼。突然,有些想回去了,想看到媽媽了。
可兒看出我有心事,默默不做聲,跟在身後。
離生辰慶典只剩一晚了,我開始有些緊張。黎長歡用白緞輕拭著他的劍,偶爾抬起頭來瞧瞧我,牽動嘴角笑笑,又低下頭去看他的劍。
我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著明天就要見外人了,那些大臣要是一直纏著我說話,說多了我肯定會不知該怎麼對答的。
也不能問黎長歡可不可以一直跟著我,就算他一直跟著也不一定能幫上什麼忙。
還有兩個最好的人選,一是柳塵封,如果我找他幫我,他肯定會幫的,可是我一見到他就心虛,我不喜歡利用別人的感情。
二是周頤然,他對朝中上下的事肯定都瞭解,但是我怕他。還有就是最後的選擇,古常楓,那個可能是毒男的人,估計他上次已經生氣了……
「陛下,別走來走去的了,有什麼心事就說出來吧。」黎長歡笑著,兩眼一彎,伸手將我拉住,手臂一動便將我擁入懷中。我抬頭看著他,還是小孩子似的淘氣地笑著。
「小孩,快把我放開,沒大沒小的。」我在他手臂上一掐,黎長歡疼得大叫,連忙收了手,「跟陛下開個玩笑也不行麼?陛下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我叉著腰問他,「是不是要我像以前那樣對你啊?」
黎長歡瞥了我一眼,「陛下,已經半月了,您不但沒有恢復記憶的跡象,還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緊緊地盯著他,「你在試探我?」
黎長歡一愣,低聲說道,「臣妾不敢。」
「哈哈哈哈……還臣妾不敢……哈哈,你真是要笑死我啊,臣妾,呵呵……」我笑得胃抽筋,黎長歡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問我,「不稱臣妾,稱什麼?」
「呵呵,長歡,你若願意,就叫我姐姐吧。」
黎長歡聽了這話,簡直驚得目瞪口呆,「陛下,我是您的……妃子,不是您的弟弟……」
呵,讓你叫姐姐都不錯了,該讓你叫曾祖奶奶的!居然還不願意!
這麼倔的一個孩子,如今都願意謙遜地稱我為陛下,心裡還是與我親的,我多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他和我真正的關係。可是,在他心裡我始終都是顏陌楠吧。
我問他,「我以前對你真的很不好麼?」
黎長歡繃著臉,應了一聲。只是短短地一個「恩」字,便是揪心的疼。我拉住他的手往床邊走,「以後不會了,今天晚上讓姐姐抱著你睡,好麼?」
我只是想抱抱自己的後人,沒有帶大孩子,甚至沒有對他說一句話,但上天既然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遇見黎長歡,葉家的後人,我還能狠心不疼他麼?
黎長歡突然甩開我的手,吼道,「我不是你的弟弟!」說著,他一把將我推到床上,褪去外衣,眼神怔怔地看著我,「陛下,你真的都不記得了麼?我不是你的弟弟……不要將我當作孩子……」
他說完,一臉憂愁地倒在我身上,小聲地問,「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成為你的人?」
我發傻地看著他,這個小屁孩懂什麼啊?居然在這個時候問我?還好顏陌楠以前沒教他,不然就完了。
「我說長歡,我不能這樣的。你只能把我當親人,不能把我當皇上,更不能把我當你的妻子的。」
「為什麼?我們明明就是……」他抬起頭來,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我將他的身子推開,用被子掩上,笑著對他說,「自然有不能這樣做的原因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是你曾祖母,你會跟我成親麼?」
「當然不會!」
「那不就結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問,「可是,陛下怎麼可能是我的曾祖母?」
我說,「人總有些前世的記憶的。」
黎長歡無奈地搖頭,「陛下說的話我聽不懂。」
我笑著說,「我不是不喜歡你,只是我對你只有親情,你也只能對我有親情,就是這樣。」
「那柳塵封也只能跟你有親情麼?」
我愣住,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黎長歡歎了口氣,「看來陛下是喜歡他了。」
我揉揉他的頭髮,起身下了床,獨自向外走去。這一灘子渾水,該怎麼跟他說得清呢?
可兒從身後追了過來,遞了一件外衣給我,「陛下,夜深了,這是要去哪兒?」
我歎了口氣,「沒事,就在院子裡轉轉。」
滿巷的紅燈籠,卻不是為我而掛,我終於明白了穿越的女子心中的寂寞。
這本就不是我的世界,我卻為他人而活。若沒有毒男,我留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呢?我越身扯下一根枝條,輕輕旋舞。
孤獨劍舞宿怨,浮生終若夢。
梔子花顏滿天,幽幽綺窗香。
千里遠尋紅顏,唯見舊人淚。
暗皇城思他鄉,淡淡幾多傷。
今生緣難盡,把酒當歌空歡。
來世情難滅,你我,相飲朝朝暮。
誰人悲誰人淚,怨此恨綿綿。
誰人吻誰人懂,曉千言萬語。
誰人愁誰人憂,歎天荒地老。
誰人憐誰人擁,伴長相思守。
次日一早,眾人服侍我穿衣梳妝,較平日更為精細,黃色的袍子垂在地上,比起古代君王的黃袍,僅是多了裙擺的樣式,其他無異。
可兒站在身後用密梳幫我梳著長髮,小聲地問,「陛下不開心麼?」
我回過神來,略略地笑笑,「怎麼會?我只是在想待會兒該說些什麼。」
可兒皺了皺眉,憂心地看著我。
我縷了縷袖子,摸著上面繡著的龍鳳,苦苦地一笑。起身,輕甩長衫,由丫頭們扶著朝前宮走去。我問可兒,「怎麼不見長歡?」
可兒說,「天剛一亮,黎主子就出去了。」
顏陌楠今天生日,他會跑去哪裡呢?似乎也有多日未見柳塵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