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掌勢的洛夜，在掌心觸及連曦的額頂之前，硬生生地將七成的掌勁震回自己的身體裡，令受不了帶著毀滅性、而又渾厚掌勁的身子猛地一震一縷鮮血自他的口中迸射而出。
血絲滴落在連曦的臉頰上，讓她震驚得無以復加。
他怎能那樣地收回掌勁？那已傾力而出的掌勁就像是猛虎出押，只能進不能收，若是硬要將它收回體內，出掌者不經脈盡碎也要五內俱傷！
洛夜猛地單膝跪倒在地，眸子裡的光芒瞬間黯淡了許多。股股的血流，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連曦痛心地大叫，「洛夜！」
伏虎趁勢放開連曦，刀刀細密如雨地劈砍向身受重創的洛夜，而洛夜也勉力用三成的掌勁，一掌一掌地接下他所砍來的每一刀。
一縷青森透綠的光芒霎時穿透了伏虎的肩頭，凌利無比的龍吟劍直插在他的身上，他停下刀勢，不可思議地回過頭來，怔怔地看著滿眼憤恨的連曦。
掌握時機的洛夜捉起伏虎的手，藉著他自己的手，將刀身抹上他的頸間。
伏虎的身子在連曦抽出龍吟劍時，重重地向前頹倒、而洛夜也不堪負荷地倒在一旁喘息。連曦提著龍吟劍忙不迭地撲至他的面前，看他似是極大地忍著痛，一手緊扯住她的衣衫。
「你……」他雙目炯亮地著向她，拼盡力氣地將她拉近自己。
「你怎麼樣？」連曦心痛又失措地扶起他的臉龐，「你想說什麼？」
他急急喘著氣，「走……」
「什麼？」她聽不清，俯身在他的唇間想仔細聽清他到底在說什麼。
「慈威很快就會到了，你快走……」
慈威向來都是和伏虎形影相隨的，伏虎已經到了，那代表慈威隨後也將殺至，而被自己的掌勁深深受創的他。絕對無力在這個情況下保她萬全。
連曦當下心亂如麻，「你呢？你怎麼辦？」她走？就她一個人走？
「同歸於盡。」
洛夜決心留下來為她斷後路，讓她一人逃出生天。
他要丟下她？他又要丟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相隔了五年，她好不容易才又見到他，而他，又要與她分別？
洛夜，雖然很可惡，卻是一直保護自己的……
連曦的眼中泛著不肯脫眶的淚，直向他搖著頭，他卻伸手抹去她臉上的血污，讓她美麗的小臉又一如往昔般地白哲無暇，眸光裡帶著她從不曾看過的憐惜。
恍惚中，不曾流過真淚的連曦，眼眶隱隱刺痛，為他流下燙熱而真實的淚水。她怔怔地撫著臉。愣然地看著掌中晶澈的淚水在風雪中凝結成冰，而後被風吹散不留痕跡。
不要，她不要……
他將她的手心緊緊一握，而後放開來，「聽話，快走。」
連曦感覺藏在她體內深處的炙烈激情此時全都爆開了來，像要與親人分別的感覺將她整個人掏空，就像是被掏掉了心那樣地疼痛。
她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她不是一直很討厭他嗎，她為什麼會這麼心痛？她為什麼會這麼害怕失去……
「不要想就這樣撇下我，我不許你死！」她用力抹去頰上的淚。在他的耳邊直直地喊著。
「走！」
洛夜朝她吼了回去，兩手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
連曦掘著性子，「我偏不走！你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如果你沒事我絕對立刻離開！」
洛夜揮開她朝他伸來扶持的雙手，身子又重重地跌至雪地裡，並自口中嘔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老天……」她怔大了眸子，一手掩著唇，「你究竟是傷得多重？」
他重重推開她，「走！」
被他推坐至雪地裡的連曦，瞪看著他驅逐她的眼神，驀地兩手將地上的冰雪捉得死緊，讓寒意將她徹底凍醒，一股新生的力量，源源不絕地湧入她的體內，她緊咬著唇瓣，直咬出血絲來。
「我不——！」
「滾！」
不理會洛夜的反對，連曦一把拉起他，吃力地將他整個人拉至她的背上。奮力將他屢屢下滑的身子往她肩頭上拉緊背負而起，而後使勁地讓搖搖晃晃的自己在雪地裡站起來。
「沐連曦……」
伏在她身後的洛夜想撥開她緊緊握住的雙手，她卻像具鎖銬般，緊捉著他不放。
她一步一步地在雪裡踩出深深的腳印，邊走邊對自己說著，「不會的，我絕不會讓你死……」
「你……」洛夜看她小小的身子在雪地裡跌了又跌、倒了又倒，卻始終不肯棄他而去，任汗水紛紛滑下她的額際，辛苦地拖背著他一路向前走。
「我不要離開你，更不會讓你自私的離我而去。」
她堅定得像誓言的話語傳進他逐漸聽不清的耳裡，「我要你欠我，我要你欠得我一輩子都還不清！所以……你別想就這樣甩掉我！」
「沐連曦，你是不是腦子缺根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