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禍水……
居然就這麼大大方方的故意洗給他看!
暗的不成,她乾脆正大光明的誘惑他……
外頭的風雪不知是在何時平靜了,層層厚厚的雲朵退去.一輪明月爬過窗欞.絲絲銀白的光芒漏了進來。
正在沐浴濯發的她,舉起粉白的藕臂,素白的纖指在上頭輕撫而過,映在布簾上的光影是如此地誘人,是如此地活色生香,水花徐緩撥動的情音,像是串串天籟般的音符,一聲不漏地傳進他的耳底。柴在燒,他的心也在燒。
一滴汗水流下他的額際,緩緩倘落他的面頰,再滴上他的衣衫,而後悄悄地暈開,無窮無盡的掙扎在他的體內興起,乾渴得不可思議的喉間令他吞嚥困難,他試著就地打坐,靜心靜氣地平緩下他眼中的誘惑。
月照布簾,緩緩掀起陣陣旖旎,濃得化不開的誘惑,化為視覺入侵他的知覺、人侵他的腦海,一股又一股的火舌在他的胸腔裡亂竄狂舐,直抵他的五內,掀起層疊巨浪波濤,思緒無端端地飄搖顫動,令打坐的他氣息漸變得紛亂無序,酥酥融融的暖意,透過熱騰的水氣,輕悠悠地朝他飄了過來。帶著理不清的芳香的熱氣拂上他的面頰,他的心頭猛地一震,睜開了雙眼。
透過飄飛的布簾,他看見,濯發過後的她,將她那一頭瑩瑩閃亮的發,披掛在木桶的邊緣晾乾,一縷一縷的水珠順著她的髮梢靜靜滴下,水色銀光鋪在她露在木桶外的玉臂上,晶瑩滑膩的,像塊無暇的美玉散放著光澤。此刻的她,正順著月光仰起纖頸,彷彿舒暢地在享受著被熱水包裹住身軀的暖融,並在唇邊逸出一抹醉人的笑意……
暗湧紛紛在他的心底升起,慾望像一把無情的刀刃,直捅向他的心房,剖開他的武裝,剖開他的防備,直直地衝向他空曠的心頭。
忍耐像股疼痛,激撩著他的神智,他的目光無法不被她牽著走,他屏息地看著水珠悠悠地滑下她的臂膀,滴落在地上,彷彿在他的心版上響起陣陣清脆的回音。
她那曾經被他啃咬過的耳垂,依舊帶著絲絲紅痕,但那紅痕此時看來,卻像是個他曾留在她身上的印記,提醒著他,他曾那麼親密地與她接觸過,他曾將她采樓在懷裡,用他的唇、他的齒輕咬而過。
她那被水氣潤澤的艷麗紅唇,彷彿是顆令人垂涎欲滴的果實,正等著人來採擷……
他不得不承認此刻的他,是個受誘者。
逐漸成形的慾望朝他淹過來,幾乎將浮浮沉沉的他淹沒;即使明知道只是她的手段而已,可是他就是不爭氣地受誘,他覺得自己只是顆滄海中的粟粒,只消一陣大浪打來,他便沉沒在這一片勾人振魂的慾海襄了。
聆聽著他喘息不定的氣息,浸泡在暖和了她全身的熱水裡的連曦,唇邊揚起了一抹細緻的微笑是誰說他不想要的?是誰將她推拒得遠遠的?
在這種景況下,她就不信他的定力就真的那麼高強。但在誘惑著他的同時,她有一種驕傲,一種獲勝之外的驕傲。
他就像是個磐巖不動的巨石,無論她如何敲打,都打不進他的心坎裡。是他自己說過的,他不會動心,他鄙視她的身份,可是現在,她反倒以她的身份為傲,因為他那麼看不起的人,竟能撩動起他,這對他來說,定是個極深的挫敗吧?
他一定是恨著,在恨她之外也恨著他自己,但那股恨意,在她嘗來,格外芳甘醇美。
她自熱水中起身,在拭去身上的水珠時,她聽見他的抽氣,這令她忍不住微笑於心。
她刻意緩慢地穿好衣裳,將半干的長髮攏起.在腦後梳成一個鬆軟欲墜的寶髻,赤著被熱紅的小腳走向布簾,一把掀開。
她迎上一對沉鬱得深不可測的眼眸,外加那張看不清冷熱的臉。
洛夜折斷了手中的乾柴,筆直地走至她的面前,胸膛急速的起伏著。
連曦等著什麼將發生,靜靜地藉著火光凝視他的臉龐。
然而,什麼也沒發生。
失落感重重地打在她的身上,她又失敗了一回。
洛夜拋去了手中的斷柴,穿過她打開了小屋的大門,隨後將門重重地甩上,回聲在她的腦中久久不散。
她倚靠著窗,看著他打開小屋旁水井的井蓋,自井裡頭提出一桶又一桶冷寒得快要結冰的並水,一桶桶當頭澆下……
雖說是功虧一貫,但她也並不是沒有半分成功的,連曦靜聽著曄啦啦的水聲,緩慢地踱至熱烘烘的柴火旁,露出一抹毫不同情的笑意,輕輕哼起愉快的小曲。
呵呵,天氣很冷喔。
這樣,他們算是扯平了吧……
看著他凍成那樣,連曦多少還是感覺有些過意不去。雖然這次失敗了,但是也不能算是完敗,最起碼,她知道他並不是沒有感覺的了。
可是下一次,會這麼好運嗎?誰知道那個變態一犯病會變成個什麼東西,他本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胎。
不過……明日之事,又何必想那麼多,交給老天來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