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雨辰沒能攔住安安。
也就是那天,安安報復性的殺掉了所有作亂的魔界眾人。
當然,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冥澈。
那時的冥澈,還只是一個武功平平、有著極大野心的無名小輩。地藏王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利用他想要往權勢上爬的心理,幫他達成心願,同時藉機往魔界安插自己的黨羽。
魔界的動盪不安,根本就是地藏王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而出乎他意料的,就是出現了顧安安這個女人,竟害他白白折損了幾名心腹。
冥澈愛她,愛那個喜歡穿紅衣的顧安安,愛那個像雨中薔薇的顧安安,愛那個殺人於無形的顧安安,愛那個悉心照顧他的顧安安。
可是,他卻要殺她。
這是地藏王的命令,他不敢不從,可是他的心已經給了她,注定是收不回來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兩全,他的身上,還背負著血海深仇,他怎能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一切?
站在萬丈懸崖前,他看著笑靨如花的她,心裡的痛誰也無法瞭解。可是身後的士兵不斷催促著他,他們的話像蟲蟻一般啃食著他的大腦。
「殺了她,殺了她……」
是,只要他殺了她,就可以登上魔神之位,只要殺了她,他就可以找機會為自己的家族報仇雪恨。可是,他並不是冷血無情的,這割心的事情,他怎麼做的來?
顧安安看著他迷茫的眼神,心已經冷了、碎了、麻木了。雖然他並沒有動手,可是他對她已起了殺心,這還不夠可悲嗎?
他們再也回不去那崖下的小木屋了,再也回不去他們一起種杏樹了,再也回不去了。
也許打從她手下留情的那一刻起,她已是注定輸給了他。
這場比賽,她輸的徹底。
她笑了,決絕的化進玉中,希望能化進他的心裡,縱使魂飛魄散,也能住在他心裡一輩子。
玉落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一切的一切,都被雲中的雨辰看在眼裡。是安安不准他自雲中出來,彷彿她早已料到了自己的命運。一直咬牙躲在雲中的雨辰,在玉碎之際自雲中衝出,趁眾人不注意,急忙帶走了半塊玉,也救出了她。
可是她已然忘記了一切,也忘記了他。
喝下了忘情水的冥澈,替自己被殺的父母報了仇,也搖身一變,變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魔神,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少了半瓣的心臟是多麼的空洞,多麼的痛苦。
沒了心臟的他,冷血、無情、玩弄人與股掌之中,可是他其實很想愛,很想補全自己的心臟,不為別的,他只想自私的為自己一回……
***
當冥澈再次睜開眼睛時,軒兒早就已經醒了,她席地坐在他的身邊,一雙銳利的眸子冷冷的盯著他的眼睛。
冥澈坐直了身子,不知所措的說著:「我該叫你什麼?軒兒?還是安安?」他無奈的笑了笑,「又或者,叫愛妻會更好些。」
恢復了記憶的凌軒兒,身上猛然多了一份傲然一切的殺氣,她什麼都沒有說,仍舊是冷冷的望著冥澈。
「你怎麼了?」冥澈不知她為什麼不說話,還以為她哪裡不舒服,伸出右手就撫上了她的額頭。
她閃電一般飛速的閃開了,不知何時,那把紫電青霜已經拔出劍鞘,握在了她的手上。
她的確是恢復記憶了,就連武功,也恢復了。
以前的凌軒兒,就算再怎麼凶狠,都不會有現在的這股殺氣。這種死亡的氣息籠罩著冥澈,竟讓他感覺透不過氣。
「我……」
還沒等冥澈說完,一陣冰冷如來自地獄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我想要看穿你。」
「看穿我?」冥澈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是。」她猛地轉過身子,走到了一邊的窗前,「兩百年我就沒有看透你,兩百年後,依然是這樣。」
她冷笑了幾聲,繼續說道:「我辜負了雨辰的好意,他好不容易將我救了出來,我卻還是遇見了你。」
冥澈緩緩踱到她的身邊,「為什麼不說這是一種緣分呢?」
「孽緣罷了。」軒兒的話中沒有一絲的情感,一切都只是冷冷的,淡淡的。
「你就這麼恨我……」冥澈心痛的開口。
軒兒輕蔑的笑著轉過了頭,直直的看向他的眼底,「我更恨我愛上了你。」
說完,她又繼續看著窗外,「魔神當的很快活吧,可我將自己封在那玉的封印裡,很淒慘呢!」
「你聽我解釋好嗎?」
「解釋什麼?」軒兒請挑了挑眉,「解釋你為什麼要殺了我,解釋你為什麼要忘了我?」
冥澈無言以對,他不知道他能說什麼,該說什麼。
她恨他,恨得徹骨。
軒兒忽地笑了,可冥澈太過於瞭解,這笑容,代表著她要與他決絕。
「從今天起,我們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