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一點也不信,那個在乎他性命安危的軒兒,怎可能會是閻羅王派來的殺手?他不信,那個為他落淚的軒兒、拚命不讓他中毒的軒兒,會是要取他性命的人?可是他知道,岳巖會這麼說一定是有了十足得把握。
「地藏王知道閻羅王一心想要剷除你,也知道他的『凌寒計劃』,所以他便反客為主,總聯姻的方式,讓你娶了她。」古岳彥更進一步地傳達地藏王要他做的事,「為了避免閻羅王的羽翼會因此而愈來愈豐碩,也避免你會遇到危險,地藏王要你殺了她。」
一種撕絞的疼痛自冥澈的胸口蔓延開來,像被剖開了心般地疼,軒兒的喜、笑、怒、憤種種面容如浮光掠影般在他的面前飄忽而過,他緊扯著胸前所佩戴的殘玉,感覺這塊玉彷彿碎成片片,再也不能拼湊齊全。
殺了她?殺了那個杏花慢飛裡的亭亭女子?那個擁有他另外半顆心的女子?那個讓他想緊擁在懷裡的妻?
倘若,他如同往常一般聽從地藏王的命令殺了她呢?他這顆已經空曠了二百年的心還剩下些什麼?而他那因軒兒而溫暖起來的情意,又將擱到哪兒去?
莫非,他注定今生今世都只能做個失心人?
他感覺地面似是裂開了一個大洞,正震震地塌陷中,讓他跌進深幽無底的深淵裡,再也無法爬起。
已經許久不會被點燃心火的冥澈,腦中一片昏眩,猶不及思索心中那龐大而紊亂的傷痛,熊熊的忿意即迅速取代了理智,似火般地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不問原由、不經同意地取代了一切。
「為何……」他緊咬著牙,「要我殺她?」
「冥澈?」看到冥澈的眼眶都怒紅了,而且他那種變臉的跡象也都一一冒了出來,古岳彥下意識地坐遠了些,免得等他發作起來跑都跑不掉。
冥澈用力地拍著胸口咆哮,「為何要我做個剖心之人?你最清楚,我之所以為他做事,就是要找到我的那半顆心!」他可以什麼都不要,事事為地藏王做盡,但他就是不能殺妻殺心,他不能謀殺他等待了近乎二百年的那名女子!
「慢著……」古岳巖不安地舉起手,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踩到這邪神的哪個禁忌上。
冥澈突然爆怒起來,像頭出閘的獅子,凶狠地一掌拍碎面前的石桌,洶湧如濤的掌勁毀滅性地夷平四周的花草樹林,雖有先見之明退得老遠的古岳巖,都還是躲不掉一波波直掃而來的掌風。只好運勁使出風雲掌來抵擋那個發作起來就六親不認的火爆魔神。
佩掛在冥澈腰際的寒冰劍,似在回應主人的呼喚般迅即出銷,流光似用的銀彩環繞在他的身邊,四處尋找著祭血的敵人。
知道大事不妙的古岳彥,在閃躲之際。猛地想起了冥澈以前發起火來就失去神智時,總愛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劍,出鞘的話就必定殺盡,不然則不輕易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