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安不答反問,「那你先告訴我,如果我說有,你會怎麼做?怨我討厭我,還是直接到警察局告我?」
許陌搖著頭往後退了一步。
可是陸淮安卻不放過她,他的黑眸緊緊鎖著她,緊逼著她問,「是不會還是不知道?」
許陌咬唇,別開眼,她有些承受不住他太過犀利的目光。
「你別這樣。」
「你為什麼不回答?」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可能告你,更不會恨你討厭你,也不會怨你。可是……你為什麼就一定要那樣做呢,夏雪再錯,嚇嚇她就好了,何必真的……」
*
「恢復得不錯,明天可以出院,不過出去以後也不要掉以輕心,好好保護,不要沾水,一個月以後再來看看,看是否能拆線。」
許陌點點頭道,「謝謝你,岑醫生。」
「小事兒,都是我做醫生的職責。」
白欽站在一邊,惡意捏了捏許陌微鼓的小臉,「跟她客氣什麼,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問題直接找她就是。」
岑芯因為白欽那句「自己人」想發火,可是又礙於後面一句,只好笑著點頭道,「是啊,有什麼問題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許陌差點與她有相似的經歷,她對許陌有一種特別的惺惺相惜。
許陌點點頭,可是笑臉卻顯得有些勉強。
白欽和岑芯對望一眼,又下意識看了眼在陪護間低頭認真辦公的陸淮安。
陸淮安對許陌的關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每次岑芯來檢查陸淮安都一定會陪在許陌身邊,問東問西,不知道比許陌這個當事人還要緊張多少倍。
可是今天,從他們進來,除了他抬頭和白欽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外,他連陪護間的門都沒有踏出過,對許陌的檢查更是問也沒有問一句。
而許陌的表情也一直不怎麼好,連笑容都很勉強。
白欽看著兩人,有些無奈。
許陌忽然道,「不如你們留下來吃飯吧?」
白欽愣了愣,乾笑兩聲,拐了拐岑芯的胳膊,道,「晚上不是說好一起看電影嗎,你現在也檢查完了,咱們走吧。」
岑芯趕緊點點頭,「對對,那許陌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先走了哈。」
兩個人逃也似的走了,情侶吵架是最普通但卻是最麻煩的事,他們可不願趟這趟渾水。
再說,他們要真留下來,陸淮安還不得用冷眼冰死他倆?
病房裡再次安靜了下來,陸淮安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仍然極是認真的在工作。
許陌也忽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好蒙著頭強迫自己睡覺。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餓醒的。
天已經黑了下來,病房裡漆黑一片,她下意識看向陪護間,那裡空蕩蕩的樣子讓她心裡驀地一涼。
他走了嗎?
是生氣了吧?
他從來沒有這麼冷淡的對待過她,就算六年前他對她再冷淡,他也只是抿著唇不說話,可是卻從來沒有這麼不打一聲招呼就離開。
他這一次,一定對她失望慘了。
一想起下午時,他那失望的眼神,她就覺得心慌。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她能夠掌控的。
她能怎麼辦呢?她作為一名警察,她所接受的教育所接受的思想就是要維護正義伸張正義用法律解決問題,即使是她的男朋友,她就可以視而不見嗎?
縱容她被停職了,就算她再也不是警察,她就能不管是非黑白的維護他嗎?
在愛情面前,也許她應該這麼做吧。他這麼做本來就是為了她,她怎麼還能反過來怪他?
可是也許是因為職業關係,她總是能夠維持著那麼一絲的理智。
夏雪傷害她在前,她理應受到懲罰。
可是那有很多種方法不是嗎?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希望是他用了最極端的。
是她被幸福沖昏了頭腦,這些天以來,她早已經忘了他們起初的身份差異,陸式一直在被調查著,而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她承認她或許是把夏雪的事件放大了,她只是沒有辦法接受,他在她眼裡從來都那麼高大,即便是冷酷,她卻從來沒有覺得他殘忍過。
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一個十分不合格的女朋友。
她總是在懷疑著他,不管有多少蛛絲馬跡都指向他,可是從來都沒有人拿出過確切的證據不是嗎?
但她害怕。
幸福來得太容易,她怕自己真的會抓不住,一溜煙自己就被再次拋棄。
她已經被拋棄過一次了,她不想再來一次粉身碎骨。
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她怎麼可能還承受得住第二次。
她那樣的依賴他,如果沒有了他,她又該怎麼辦,該怎麼生活下去?
她慢悠悠的走下床,她沒有開燈,她走到他辦公的地方,坐在他這兩天坐的位置上。
她似乎聞到了一絲煙味,他並不是一個嗜煙的人,偶爾實在煩得緊了,他才會拿出來抽一根。
可是凳子都涼了,煙味還在,他該是抽了多少根?
他在煩什麼呢?是在煩她還是在煩工作?
她忽然就自責起自己心疼起他來。
認認真真的算起來,他們之間,總是他在付出,她除了依賴著他,什麼也沒有幫過他。他反而為了她總是耽誤工作,然後日夜不寐的加班工作。
他心疼的總是她,卻好像從來沒有心疼過自己。
晚上的時候他陪她睡著了,他又會默默的起身去加班,其實她都是知道的,她卻不敢出聲,他既然瞞著她,就是不希望她擔心他,她只能默默閉著眼聽著他翻閱文件或者敲擊鍵盤的聲音,就好像自己也在陪著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