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米突然醒來,在病房裡昏暗的燈光下,她看著天天正伏在病床上打盹,身子蜷縮著,像是一隻射向蒼穹的彎弓。
這三天以來,天天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顧著她。陽光和雲兒想要來換他回去洗個澡,正兒八經睡一覺,他都堅決不肯。
似乎只有守在小米身邊,他才會安心。
看著他的頭髮明顯地長了,亂亂的佷沒型。想起他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頭可斷,髮型不能亂。小米不由伸出手,輕輕地為他整理頭髮。
天天一直不敢睡著,只是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打得厲害,稍微閉目養神一會兒。頭髮上那熟悉的觸感,讓他心頭一熱。原來和小米在一起的時候,她最喜歡衝過來,把自己的頭髮揉得亂亂的,然後再這樣溫柔地為他理順。
輕撫著他的頭髮,小米知道,其實天天還是天天。
從小到大,從過去到現在再到以後,只要自己有事,他就會第一個衝上來。對自己要呵護給呵護,要保護給保護。
她心裡苦澀的時候,天天會給她買最香甜的哈根達斯冰淇林,她想要躲開所有人的時候,天天會給她最安靜的港灣。
在天天面前,小米才是最真實,最快樂的小米。她的生命綻放在他溫柔的掌心裡,是那麼地璀璨奪目。
其實對他的愛,對他的全心依賴,對於小米來說,已經成了生命裡的一種習慣。雖然她已經夠堅強,足夠獨立,但是離開天天的日子裡,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看不到任何和愛有關的希望。
想起曾經在自己心理診所做過輔導的人,也會有類似的情景,男人和女人殷殷地問:「我應不應原諒她他。」
自己勸別人是很會勸的,溫和地讓咨詢者打開心扉,再給愛一次機會。小米娓娓地對他們說:「畢竟這一生,我們能夠真正愛上一個人,是那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但是能醫者不自醫,事情到了自己頭上。她就只會原地踏步,或者向後轉,直接逃跑,不敢向前走向天天。
或許應該給自己,給天天一次機會?
天天的喉頭覺得很癢,他拚命忍也沒忍住,輕輕地咳了一下。見他一動,小米的手頓時閃電般地縮了回去,繼續閉上眼睛裝睡。
她的手被天天溫柔地握住,放在他的臉上:「小米,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這次小米是真的嚇了一大跳,這人真的是厲害呀,難道他是讀心人不成。自己剛剛心裡有點鬆動,就被他輕易地讀懂。
逃無可逃,小米睜開眼睛,看著天天,正好碰上他寫滿憂傷的眼神,什麼都可以騙人,但是眼神騙不了人。
她的心裡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是原諒他,一個是不能原諒他,小米安靜下來用心去傾聽自己最真實的聲音,終於找到了答案。
「天天,我……」
看著小米臉紅了,天天的心開始狂喜起來,他知道小米只有在某種時候才會臉紅的。
他抓緊小米的手殷殷地說:「老婆,原諒我。」
小米輕輕地點點頭,在愛情裡,她一直是讓愛跟著心走,心走到哪裡,愛就走到哪裡。
兩個人十指緊握,緊緊地握著,天天歎息般地說:「老婆,這次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我們要一起走到白頭,你變成老婆婆,我變成老公公,還是這麼相愛。」
「那是不可能的,愛情總是會慢慢在歲月裡沉澱,變成淡淡的親情的。」小米理智地說。
天天笑著說:「我知道,那時候我們就會有一種類似血緣的關係,淡淡的但是天長地久。」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鑽戒,出其不意地戴在小米手上:「老婆,這個鑽戒是我用全部存款買的,鑽石有點小,是要用放大鏡看的那種。我在口袋裡放了很久很久了,一直想要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