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四周靜悄悄的,彷彿墨若顏被打入天牢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九月末的北方開始變得涼爽,不知道天牢裡的人能不能受得住這樣的陰寒?
安富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看了一眼對著燭台發呆的皇帝,心中歎了一口氣,想了想還是走到男子身前,低聲道:「皇上,夜深了,早些睡吧。」
「朕怎麼睡的著?」
安富貴看著皇上愁眉不展,猶豫一會兒,輕聲道:「皇上可是在憂心令妃娘娘的事情?剛才有奴才來報,說是皇后娘娘已經去看過了,應該沒有大礙,皇上還是不要太過憂心,身體重要啊。」
穆浩然映在燭火中的臉顯的如此蒼老,看著竟然有些不忍,安富貴跟在皇帝幾十年,哪見過如此消沉的樣子,不禁擔心道:「皇上,靈妃娘娘年紀還輕,小孩子脾氣,任性總是難免的,若是知道皇上如此擔心她,肯定會回心轉意的。」
「會麼?」皇帝稍顯呆滯的目光漸漸有了光彩,看著安富貴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她可會理解朕的苦心?今日的事若是只有朕知道也就罷了,可是她居然在朕面前抹脖子,這是在朕臉上扇巴掌啊!」
「皇上,您的心裡還是牽掛著靈妃的,何苦為難自己呢?不如早點想個法子把娘娘接出來,您看娘娘那身子,怎麼受得了天牢的苦啊。」
穆浩然的心裡何嘗不知道天牢是什麼地方,可是事情剛發生不過幾個時辰,難道現在就要他改口?那他這個做皇帝的威嚴何在?
他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否則皇后怎麼還能去天牢探監呢?轉念一想,以墨若顏的為人恐怕也不會少了人去看她,便對一旁的太監道:「安富貴,今夜就讓那些禁衛軍繞著天牢走吧。」
安富貴何等機靈,一聽便知道皇帝心軟了 ,「是,奴才這就去辦。」
正準備轉身,卻見皇帝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勸道:「皇上,您還是讓奴才伺候您早些休息吧,您這個樣子若是被靈妃娘娘看見了,又該埋怨奴才不會照顧了。」
「你說墨丫頭還會關心我麼?」
「皇上,您這話要是被娘娘聽到可是要傷心的,您看看靈妃娘娘送您的禮物就知道了,哪有人像娘娘這般用心的?」
男子聽罷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八音盒前停下來,學著墨若顏輕輕的一按,木馬隨著音樂聲來回轉動,看著看著男子的心就更軟了。
「安富貴,今夜要是有人送棉被吃食的都不要管,讓朕好好想想吧。」
「是,那奴才這就去安排。」
安富貴走後,穆浩然盯著八音盒,思緒飄到很遠很遠,彷彿被時間禁錮了一樣,呆呆的一動不動。
秦碧瑤自從眼睜睜的看著墨若顏被抬進天牢就再也沒有見到她,守在門外好不容易盼來了太醫,卻從他們的表情上猜測到相公的情況並不好。
心急之時她曾想過要去求太子,但是想到那個男人冷若冰霜的態度又有點猶豫,若是他選擇了逃避怎麼辦?
如今相公已經被打入了天牢,若是因為她的輕舉妄動導致東窗事發又怎麼辦?到時候皇帝知道真相必定龍顏震怒,就算是太子也救不了了吧,所以,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不要驚擾他吧!
只是這個時候還能求誰呢?正在絕望之際,就看到皇后帶著斗篷走進天牢,秦碧瑤無比激動,看來皇后是真心的幫相公啊,從開始的選秀到後期的點撥,處處透著關心。
時間一分一秒,女子的心也跟著緊張起來,沒想到盼來的卻是皇后的惋惜,她那個表情代表什麼?難道是相公……
皇后走出天牢大門卻沒有急著走,她像是在想什麼事情一樣,歎了口氣又對著天邊的月牙出神,半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自己的貼身丫頭道:「是福是禍都在她一念之間,但願她能像本宮希望的那樣。」
留下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皇后就帶著丫頭匆匆的走了,隱在草叢之中的秦碧瑤眉頭更緊了,雖然她也是第一次進宮,可是也知道這天牢是什麼地方,若是劫囚就是殺頭的死罪,若是被活捉就算她口風再緊也會連累墨將軍,怎麼辦?
又在門口守了一會兒發現並沒有什麼巡邏的侍衛,女子偷偷的從袖子中拿出一條黑色的三角巾圍在臉上,又從一旁昏死的守衛身上抽出一柄單刀,這個侍衛還是天牢中的,在他出來小解的時候被秦碧瑤用手刀劈暈了。
不管了,若是被人發現就結果了那人,反正從進宮那天開始就沒有想過可以活著回去,女子莊重的向新元國家鄉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
起身抓起旁邊的單刀,刀面在月光的照射下閃出一抹寒光,女子輕身一躍就到了天牢的大門處,握緊刀柄舉到臉側做好了進攻的準備,卻被一記男聲止住了行動。
「柳姑娘,請等一等。」
秦碧瑤聽到有人稱呼自己『柳姑娘』驚出一身冷汗,陰著一張俏臉回過頭,卻看見一臉擔心的穆擎宇。
「二皇子?!」女子驚訝來人的身份,他剛才喚自己的稱呼,是不是代表他已經知道了她們的真實身份?想到下午他激動的樣子,了然道:「原來二皇子早已經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儒雅男子看著她的裝扮,輕歎一聲走過去,大掌一抬奪下她手中的單刀扔在一邊,「柳姑娘已經為她做的夠多了,這件事還是要我來吧。」
說著男子也不顧女子的呼喊走進了天牢,他只有一個人,難道不怕皇帝怪罪嗎?遲疑了一下,女子就追了進去。
進了天牢才發現裡面只有兩個侍衛,這怎麼看怎麼有些奇怪,就算只有墨若顏一個犯人也不該只有這麼點看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