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看了黑昊一眼:「危險期,看今晚了。」
這句話讓黑昊俊美的臉驀然一白,子言看在眼裡,沒有做聲。
「她會死嗎?」
「說不定。」子言微微歎了一口氣,「她的求生意志並沒有多強,一直斷斷續續的。」
黑昊沉默了半晌,錯過他走了進去。
推門而進,一股消毒藥水的味道和血液的腥氣撲面而來,短短三天,他已經兩次走進這個急診室。
躺在裡面的,也是同一個人。
夏熏躺在床上,臉上戴著呼吸罩,顯示儀上顯示著她並不是多麼堅強的脈搏。她溫順的閉著眼,柔順的長髮垂落在胸前,安安靜靜的樣子很甜美。
而子言卻說,她要死了,看這個晚上。
黑昊不知道心裡怎麼想的,只覺得很抑鬱。
她明明在受傷著啊,他怎麼可以打她?
而且,她的傷,還是為了他才留下的。不管是什麼理由……
黑昊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後悔,彎下腰,他握住夏熏冰涼的手。
手心裡的手指沒有一絲暖意,黑昊情不自禁的握緊,他低下頭,注視著夏熏平靜的臉。
「熏熏。」他的聲音溫柔而低沉,「你不回來,我就讓夏凌陪你一起去。你為他犧牲了這麼多,肯定捨不得讓他一個人在世上孤苦無依吧?」
這樣子說話的他,面容沉靜,妖冶的可怕。
低下頭在夏熏蒼白的手上印下一吻,黑昊直起身子,面無表情的離開。
「誒?」子言看黑昊竟然這麼快就出來了,忍不住驚訝道,「你不在裡面呆一會嗎?」
黑昊擺了擺手,嘴角是一絲冷笑:「她不會死的。」
子言誒誒了兩聲,看著黑昊筆直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處。
這個男人,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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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內。
黑昊走後的下一秒,夏熏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就算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她也聽到了黑昊的威脅。神智一片模糊,她也知道那個可惡的男人也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黑白分明的眸子緩緩睜開,夏熏微微喘出一口氣,她看了看安靜的四周,又緩緩閉上眼。
還沒死。
她怎麼可以死。
這個人害她這麼慘,她不報復,她還叫夏熏嗎?
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詭譎的微笑,夏熏雪白的小臉在一片昏暗中顯得晦澀難明。漸漸地,像是承受不住眼皮的壓力似的,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眼瞼又重新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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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熏在急診室裡住了三天,奇跡般的迅速康復過來,這日,黑昊親自過來照顧她。
修長手指拿著水果刀,黑昊慢悠悠的削著蘋果。
夏熏已經可以坐起來了,雖然臉色難看,但是卻是比前幾天要死不活的樣子好太多了。
黑昊一塊一塊把蘋果切成一小塊,放在盤子裡,遞給夏熏。
夏熏面無表情的接過,然後看也不看的放在床頭上。
黑昊垂下眸子,走過去輕聲問道:「你不吃嗎?」
有點無法忍受的,夏熏直接拉過被子蓋住腦袋。
黑昊默然。
他已經知道那天發生的事情,子語給夏熏下毒,事情的過錯並不是在夏熏身上,是他錯怪了她。但是讓他拉下臉來道歉,是絕對不可能的。他的人生字典上沒有「對不起」三個字。
「那天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黑昊看著裹在被子裡的夏熏,低聲道,「是子語自己的錯。」
夏熏拉開被子,臉上掛著一絲嘲笑。「還有呢?」她冷笑的問道。
「我不該打你。」
「呵。」夏熏笑出了聲,無比嘲諷,「不,是我不該不喝那碗湯,是我的錯。我喝了,那位小公主就不會因為被拆穿氣急而哮喘了,我的錯,是我的錯。」
「……」
「感謝您這巴掌,讓我徹底明白我自己的身份了。」夏熏悠悠然笑起來,「您是主子,我是玩具,玩具有什麼資格讓主人生氣?對吧?」
「熏熏……」
「黑少,」夏熏的聲音無比冷漠,這次生死之間,徹底讓她明白這個男人是多麼的無情可怕,她竟然還會對他產生一絲期待,簡直可笑!,「我現在只想知道,您什麼時候會厭倦我?這才幾天,我就進了2次急診室?我真擔心我沒命陪你玩下去了。」
一頓話,說的誠誠懇懇,黑昊知道,夏熏是認真的。
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場遊戲。
黑昊眼簾微垂,他的眼睫毛很濃密,狹長的鳳目抬了抬,眼眸忽然便像是一汪深潭似的攫住她,狂狷的深壑,拉著她一起墜落下去,如同深淵:「等我厭倦了,熏熏。」
依舊是相同的答案,讓她無比失望。
她是真的怕沒命跟這個男人再玩下去了。
「黑昊,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夏熏閉上眼,有些厭倦的歎了一口氣,「你安分點吧,子語是個好妻子。」
她真的不想跟他繼續下去了。這個男人背景太深她一開始就是被她拖下來的。
「我的事情,還不用你管。」黑昊低下頭,沒有動怒,心平氣和的看著夏熏美麗的臉,「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給我安靜一點。」
夏熏抿了抿唇,終於放棄了跟這個男人交流的欲。望。
她怕她會活活被這個男人氣死!!
黑昊深邃的眸子牢牢盯著她,如同實質一般的視線讓夏熏非常不舒服。
「別在我面前提子語,她跟你不一樣。」
未了,黑昊嘴裡吐出這幾個詞。
夏熏咻的睜開眼,面無表情的看著黑昊,精緻冷艷的臉上是一抹絕艷的笑。
「滾!」她微笑的,緩緩說道。
黑昊臉色一頓。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人剛跟他說這個字!
陰鷙的雙眼緩緩掃過女人的臉,在觸及夏熏蒼白的臉時臉色稍緩。不行。黑昊握緊雙手,隱忍住憤怒。不能在傷害她了,這個女人剛從鬼門關裡出來,他一不小心,就會再次把她送回去。
為什麼,就不能聽話點?黑昊有些無奈的想到,如果夏熏聽話一點,那麼天底下的所有寵愛,他都可以親自送到她的眼前,就如同他對待以前任何一個情人一樣。
但是,這個女人,就算是經歷了這些,還是用毫不屈服的眸子看著他,真是讓他……心裡發癢。
控制住想要覆壓上去親吻的衝動,黑昊冷哼了一聲,打開門走了出去。
正端著藥水過來的子言醫生看到黑昊怒氣沖沖的走了出來,心裡咯登了一聲。
他不會……又把人弄壞了吧?
慌慌張張的推門的推門而進,夏熏剛要躺下,聽到門匡噹一聲又重新開了,心裡一驚,轉過頭去,只見那個清俊儒雅的青年正擔憂的看著她。
夏熏收回眸子,淡淡的笑了。
果然子家的人,都有一張騙人的臉孔。比如子語的病美人,比如子言的溫文爾雅,內地裡,撕下這張面具,還不是惡毒殘忍?
夏熏淡淡的打了一個哈欠,沒有再看子言,子言尷尬的看著夏熏,他剛才進門太急躁了,看到夏熏的樣子,他難得的臉上有點害臊。
「我以為你又被那傢伙打傷了。」子言輕咳一聲,儒雅的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雖然穿著白大褂,也掩蓋不住身上的一身貴氣,「那個傢伙,以前對自己的女人可是很溫柔的啊,也不知道最近怎麼了。」
子言走過來,拿著注射器,擺弄著藥品。
夏熏靠在床頭,淡漠的看著子言的動作,清冷孤傲的眸子裡帶著淡淡的一絲諷刺。
「今天是你來給我配藥?」
「嗯,古醫生今天有事。」
「我現在是應該相信你呢,還是應該叫你滾出去?」夏熏輕蔑的笑了,笑容燦爛,無比嘲諷,「能拿到HZ—340的子言醫生,現在想要殺了我,只要隨隨便便在藥物裡摻雜一些別的東西就可以把我滅掉了吧?」
「不。」子言拿著注射器微微一笑,「我只要在你的藥物裡加重一點點劑量就可以直接把你弄掉。後顧無憂,多麼簡單,對吧?」
夏熏誠懇的點點頭,眸子裡染著笑意,好似無比認真:「那麼子言醫生為什麼不做?幫你的親愛的妹妹解除後顧之憂?」
「其實我知道子語殺不了你。」子言輕輕笑了起來,把藥物搖得均勻,用注射器注射到瓶子裡,「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可以把她氣得哮喘發作……」眸色一暗,子言又道,「不過,你也被黑昊弄得半死,這也算一過抵一過。」
夏熏藏在被子裡的手指狠狠握緊。
這群混蛋!
把點滴瓶取下來換上新的,子言輕聲勸道:「放心吧,只要你在我的醫院你,你就不用擔心我會下手。再說,我要下手,早在我給你做手術的時候就下手了,還會等到現在?」
夏熏瞥了他一眼:「我知道。」
她當然知道子言無意殺她,要不然。作為她的主治醫生的他,早就可以殺她千百遍了。
但是,子言為什麼不下手?
狐疑的看著這個看起來溫和的男人,夏熏眸子裡帶上了一層陰鬱的光芒。這種在別人手心輾轉的感覺太不好了,她何嘗受過這種屈辱?
「你想幹什麼?」
夏熏沉聲問道。
直來直往是她的作風,在背後耍手段,她做不來。既然想知道答案,那不如直接問出口好了。
「你真是……」子言弄好掛瓶,看著夏熏輕笑起來,「你真是我見過最為特殊的女人了……」
他的眸子裡不掩飾欣賞,這樣子的女性,沒有人會討厭起來。
「以前追求你的男性應該很多吧?」子言笑著問道。
夏熏白了他一眼。
難道這個傢伙以為殺手都是來談情說愛的嗎?
可憐的夏熏哪裡知道,她在集團裡的情書和桃花,早就被虎視耽耽在她設備年的炎鈺掐的一朵也沒有了。
「我不想殺你……」子言微笑的看著她,「但是又不能把你留在黑昊身邊……」
夏熏眉毛一挑,冷笑道:「所以」
「所以我想幫你啊。」子言溫和的說道,語速很緩慢,聽起來就很溫柔,「我帶你出去,你離開S市,離開中國,隨便你走哪裡去,只要別被黑昊發現,好不好?」
夏熏瞇起眸子,仔細審視這張儒雅的臉,這個男人,天生長著一張會騙人的臉,活脫脫的笑面虎……
誰知道,這個傢伙,會不會在背後耍手段?救她出去,然後殺掉……
眸光一閃,夏熏道:「我該如何相信你?」別忘了,整個人可是有前科。
「你不相信我,還能相信誰呢?沒有我,你根本就出不去、」
夏熏抬眸:「不,不是我不想出去。是我不能出去。」
如果不是小凌子在他手裡,區區一個黑昊,哪裡可能囚禁得住她?那個男人也正是因為有人質,所以才敢一個人把她留下來,自己東走西走。
子言挑了挑眉毛:「怎麼說?」
「我的孩子,被他留住了。」夏熏垂下眼,輕聲歎了一口氣,她的語氣裡難得的流露出無助,「我不能走。」
這句話讓子言忍不住的睜大眼睛,他怎麼可能想到,這麼年輕的女人,就已經是當媽媽的了?
「你,你的孩子?」子言難得的結巴,「你有孩子了?」
夏熏抬起眼,道:「你救我的孩子出去,我可以立刻離開中國,再也不出現。你也不用擔心黑昊移情別戀,這個交易,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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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抬頭看著夏熏,女人眸光清淡如水,但是又冰冷如雪,毫不畏懼的看著他。
微微一笑,子言道:「好,當然好。」
這個世界上,他見過太多纏著黑昊不放的女人了,情人,或者說,他的妹妹,也是如此。畢竟,這個男人太過優秀,只要享受過那個男人的柔情,就再也不願意放開。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像夏熏一樣,避之如同蛇蠍。
「我來安排。」子言淺笑,「給我一個半個月的世界。」他歉意的看了她一眼,「你也要知道,在黑昊手裡拿人,可不比在虎口拔毛。」
夏熏搖搖頭,神色有點怠倦下來,畢竟受的傷太過嚴重,強打起精神也抗拒不了身體的疲憊。
「那就拜託你了。」她靠在床頭上,「我會滾得遠遠地,再也不回來……」
藥物裡有安眠藥的成分,夏熏看著子言的眸子越來越混沌,最後頭一歪,慢慢的睡了過去。
子言收起一臉淺笑,慢慢的走進陷入昏睡的夏熏。
這個女人,美的太過張揚了。子言默默的想。就像是夏天的花一般,極盡的妖嬈美艷,激烈的艷麗,激烈的性格。他不相信黑昊不會對這個女人動心。留在身邊,一個月不動心,那麼兩個月呢?三個月?就連他也……
他不敢賭,因為他的妹妹子語賭不起。性格單純甚至有些偏激的子語,非黑昊不嫁的子語,如果黑昊愛上了另一個女人而單方面取消婚姻,這個後果,他承擔不起。
他已經不想再次承受失去妹妹的打擊了……
一聲歎息如同武霧氣一般消散在屋子裡,子言消瘦的身影消失在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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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同流水一般過去,夏熏在受傷期間有人服侍,自然日子過得沒有多大痛苦。
只有一樣,每每讓她痛心疾首。
「熏熏,三天了,你不打算洗澡嗎?」
夏熏抬起頭,看了一眼 邊上的那個男人。
他落座在一旁的沙發上,姿態閒適,表情慵懶,手裡把玩著一把銀光閃閃的水果刀,慢悠悠的削著蘋果,見她望了過來,他笑一笑,唇角微翹,落盡誘惑,用華麗音質重複問一句:「你真的不打算洗澡嗎?」
黑昊此刻誘惑的笑容簡直就像是大灰狼對她露出獠牙一般可怕,再配上手上那把水果刀,殺傷力和效果非常強大。
夏熏果斷的搖了搖頭。
豪華大病房,自然連浴室都有,但是這個男人絕對不會這麼好心過來讓她洗澡。
夏熏非常警惕的看著黑昊,男人表情閒適,慵懶淺笑。
自從上一次爭鋒相對以後,兩人相處方式平和了許多,那些暗潮洶湧,自然也被掩蓋在波濤洶湧底下了。夏熏也不是傻瓜,現在她身體弱,跟這個男人沒什麼好鬥的,最後吃苦的人是她,她還沒有這麼笨,重複以往的錯誤。
「可是,我在這裡都聞到你身上的汗味了啊。」
夏熏眉間微微一皺,情不自禁的聞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一股子消毒藥水的味道撲鼻而來,差點嗆到她,輕聲咳了一下,夏熏皺起眉。
似乎……好像……真的有股怪味道?
她眉頭越皺越緊,越發覺得身上那股臭味明顯起來。
黑昊趁熱打鐵:「我抱你去浴室洗一下澡吧。」
「不用。」夏熏果斷拒絕,「我自己會走。」
黑昊俊美的臉上也不惱,只是看著她笑:「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誰說我怕!我……」
「既然不怕,那就洗個澡吧。」
黑昊打斷她的話,走過來彎腰,,用不容拒絕的姿態抱住了夏熏明顯消瘦許多的身體。
「好瘦。」感覺到懷裡的身體突出的骨頭。黑昊忍不住說了一句。
夏熏原本就不胖,這一次受傷,簡直把她身上的幾塊肥肉都受沒了,整個人看起來都瘦的有點可憐了。
「那怪誰啊?」夏熏不樂意的說了一句。她明明做了手術都要好了,這個傢伙不由分說打了她一巴掌,害得她差點死掉,現在能活蹦亂跳還是靠她身體素質好好不好!
黑昊沉默的看了一眼夏熏。夏熏臉上是滿臉的不耐煩和……滿不在乎。
對於那他做的錯事,夏熏似乎並沒有多麼大的在意了。是原諒了他,還是……根本就無所謂?
她不在乎他為了什麼打她,似乎把她受的傷當做他威脅她留下來必須受得懲罰,他們兩個人,就被她完完全全當做交易了……
明明是非常何時的相處方式,卻讓他心裡隱隱約約的不舒服起來,一口氣悶在心裡,不吐不快。
「不會生氣麼?」他終於開口問道。
「嗯?」
被抱著放進浴缸裡,夏熏瘦弱的手指扶浴缸壁,努力掌握平衡。
「什麼不生氣?」
黑昊伸出手拿出蓬蓬頭,夏熏身上的傷口不能沾水,他拿出乾毛巾讓熱水弄濕它。
「我打你……」
夏熏像是見鬼一樣子的看著他,有些驚異道:「為什麼會不生氣?」有人差點弄死她了,她怎麼可能不生氣?她是聖人嗎?
「可是……」黑昊皺起眉頭,看著夏熏的臉,女人兩頰的肉瘦進去了,更顯得那雙眼睛的大和明亮,有種脆弱的美感。
「黑少,你在想什麼?」夏熏靠在浴缸邊,慢悠悠的劃著冰冷的陶瓷,她似乎有點搞不明白這個男人的想法了,「你不是告訴我我不跟子語小姐一樣嗎?我已經想的很明白了。在這場交易裡面,我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你高興就逗弄逗弄我,不高興就打我一下,我能有什麼辦法?既然不能反抗,那我就受著唄。只要我不死,總有解放的一天。」
黑昊黑眸沉沉的看著夏熏,似乎對她的示弱有點意外:「你真的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