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去上班前。
楚顏站在廚房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下廚,給陸品琛做了一頓簡單的兩葷一素的晚餐。將飯菜端上桌,用空盤子蓋上之後,便徑直回房間整理了一下東西,接著下樓趕去醫院上班。
進了醫院,楚顏剛從更衣室走出來。不想一抬頭,竟意外瞧見站在走廊正中央的沈暄。
雖然市醫院擴建之後,確實比之前大了很多。可是她和沈暄同屬腦科,活動空間也就這麼大。而最近這段時間內,楚顏一直不曾碰見沈暄。她明白,如果刻意想要躲一個人的話,即使住在一棟房子裡,也還是可以避免很多碰面的機會的。
沈暄在躲她,意識到這一點後,楚顏的心裡很不好受。其實,她並不希望自己和沈暄的關係會變成,就像黎安說的,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沈暄是個好人,是個很貼心的朋友。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能夠交他這個朋友。
「沈醫生,你好!」楚顏停下步子,看著沈暄點了點頭,問候道。
她這樣進退有度的問候聲,無端刺痛了沈暄的心。白色的醫生袍下,沈暄緊握著拳頭,好半晌才平復下心上那欲裂的抽痛,開口問道:「楚顏,你要調去急症室嗎?」
「是啊!」楚顏愣了一下,隨即淡淡一笑,看著沈暄又說道:「我想多學一點東西,不想一輩子就做病房護士!」
沈暄眸光深深地凝視著楚顏,他試著想從她的神情中捕捉一些不同尋常。可是很快,他失望了。楚顏的坦蕩,讓他覺得此刻自己所想的,不過是自作多情而已。強按下內心翻騰的難堪,他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
楚顏見他神情有些消沉,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出言安慰道:「沈醫生,不要介懷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好好照顧自己。是我楚顏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沈暄微愕,抬起一雙琉璃俊目,一眨不眨地看著楚顏。見她神情認真,眉宇間隱隱透著一抹歉意。心裡越發的抽痛起來,不過他極力地克制著。面上唇角上揚,看著楚顏微笑著說道:「沒事,楚顏,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希望你也不要把之前的事情太過放在心上。咱們還是朋友,對嗎?」
「當然了!」聽到沈暄說彼此還是朋友,楚顏頓時鬆了一口氣,勾唇笑道:「有沈醫生這個大醫生做朋友,我楚顏覺得三生有幸!」
看楚顏笑的這般開心,沈暄也只能強顏歡笑起來。
「沈醫生,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幸福!」楚顏走上前,仰頭看著沈暄,一臉慎重地又說道:「沈醫生,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嗎?」
第一次見面?
沈暄回憶起當初在醫院走廊內的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時楚顏只顧著悶頭走路。而他因為一份緊急病例也急需回辦公室,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前方,就這樣撞上了。念及此,沈暄挑眉,看著楚顏好奇道:「什麼?」
「根本就是個做明星的料子嘛,做醫生真是委屈了你這麼好的相貌!」楚顏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
楚顏的這番話,讓沈暄笑容擴大了起來。
「還是覺得沈醫生笑起來最好看,以後多笑笑,包管迷死市醫院的所有小護士!」楚顏真心希望,沈暄能快點恢復過來,像之前的那個沈暄那麼陽光燦爛。
沈暄在楚顏的這番話中,唇角的笑容微微斂起。內心,越發地無法克制對楚顏的喜歡。
這樣的一個女孩,誰人不愛。越相處,越著迷。越著迷,越無法忘懷。
這就是楚顏的魅力,也許連她都不知道,她有多討人喜歡!
「楚顏!」沈暄頓了頓,抬起微顫的手,如同大哥哥寵溺自己的妹妹一般,揉了揉楚顏的頭頂,笑著說道:「真羨慕以後你的老公!」
楚顏愣了一下,隨即勾唇燦爛笑道:「羨慕他做什麼,我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嫁人呢!」
看著楚顏單純開懷的笑容,沈暄心裡失落的同時,又隱隱有些釋懷。
就這樣吧,如果楚顏覺得這樣的關係,會讓她輕鬆一點,讓她開心一點的話,那就繼續保持這樣的關係吧!以後,他就做她生命中最好的朋友,最敬重的好大哥。雖然他依舊對她難以釋懷,但是這樣也好過成為一個陌生人,只能遠遠地看著她……
——
日子如沙漏裡的沙,一點點的又篩去了不少。
一個星期之後,楚顏終於從夜班倒回正常的白班。上完最後一個夜班,楚顏沒有直接回陸品琛的公寓。
這些日子一直住在陸品琛那裡,她已經好久沒有回自己家看看了。乘著今天有空,太陽又這麼好,楚顏想回家曬曬被子,開窗透透氣,收拾一下屋子。
從醫院外面的公交車站牌那裡,直接乘坐直達公交車到樂安居小區外面的公交車站牌。下車後,步行到自己住的那棟樓裡。楚顏剛上樓,就看見正準備出門的馮阿姨。
「馮阿姨,你這是要出門啊!」楚顏微笑著走上前,跟馮阿姨打起招呼來。
馮阿姨正在鎖防盜鎖,聽見楚顏的問候聲後,連忙轉過身,看著楚顏一臉關切地問道:「咦,顏顏,最近都沒看你回家,你住哪去了呀?」
楚顏聞言,微笑著回道:「這邊離醫院太遠,我跟我朋友在市區租了一套房子,這樣上下班也方便一些!」
「哦,是嗎?」馮阿姨點了點頭,關心地囑咐道:「顏顏,住外面要注意安全。天黑了別亂跑,這世道壞人多,知道嗎?」說著,馮阿姨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楚顏,嘖嘖又說道:「雖然這年頭女孩子都追求瘦,可是也不能太瘦。你瞧瞧你,最近一陣子是不是沒好好吃飯,怎麼臉越來越尖了?」
「嗯,我會注意的!」楚顏聽到馮阿姨的囑咐,心裡一暖,甜甜一笑,又說道:「最近上夜班,挺辛苦的,所以可能瘦了一點吧!」
「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馮阿姨聞言,有些心疼地看著楚顏。
「嗯,知道了!」楚顏微笑著點了點頭。
楚顏跟馮阿姨閒聊了幾句,正想跟馮阿姨告別回家時,卻不想馮阿姨突然間又叫住她,「對了,顏顏,咱們這棟小區,可能會拆遷!」
「拆遷?」楚顏心裡一驚。
「是啊,聽說咱們這裡要拆呢!唉,都住了幾十年了,四周鄰居都有感情了,說拆也捨不得啊!」
楚顏聞言,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
房子因為一直緊閉著,加上最近天氣又濕熱。所以一推開大門,楚顏就聞到一股嗆人的霉味。她連忙走進屋子,將四周的窗戶都打了開來。
待霉味散去些後,楚顏才緩步走進臥室,將床上的棉被捲起來後,抱著走到陽台上去曬。之後,又簡單地將屋子裡外打掃了一遍。
忙完一陣之後,楚顏走到沙發前,坐下。想起馮阿姨說的那句話,楚顏的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這些年來,青台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爸爸睡了這麼多年,楚顏很不希望他醒過來之後,連家都變了。正當楚顏想的入神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楚顏漫不經心地拿過茶几上的手機,待看清楚屏幕上跳動的手機號碼之後,楚顏心裡有些吃驚。
陸品琛,他怎麼打電話給她了?
「陸先生,有事嗎?」楚顏深呼吸了一口,因為上夜班的關係,她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同樣的,自從那天他打完那個電話之後,他也不曾再打過電話給她。雖然最近一周沒什麼聯繫,不過她每天早上下班回到陸品琛的公寓,都會看見餐桌上空蕩蕩的。
陸品琛,吃完了她每晚給他做的晚餐。而且,他還很自覺地清洗乾淨餐具。
「你現在在哪?」手機裡,傳來陸品琛一貫低沉又清淺的聲音。
「我在我家!」楚顏緩緩地從沙發上坐起來,輕聲回道。
「我現在去接你,你在那裡等我!」陸品琛直接就對著楚顏,低聲命令道。
「陸先生,我……」楚顏的話還未說完,手機裡就傳來「嘟」地一聲被切斷的忙音。
楚顏拿下手機,看著黑漆漆的手機屏幕,微感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