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藺曉銳先生吧?我是藺其峰先生生前的委託律師,剛好現在所有關係人都在,我宣讀一下藺其峰先生的遺囑!」
藺曉銳依然低著頭,葉謙只是不斷的抽泣著,只有何雲霞慌忙站直了身子,唯恐漏掉了一個字……
「藺其峰先生一共準備了兩份遺囑,其中第一份遺囑的執行有個先決條件,如果藺曉銳肯為葉謙捐獻骨髓,那麼執行第一份遺囑,很顯然,藺曉銳並沒有這麼做,那麼,第一份遺囑作廢,執行第二份遺囑。」律師頓了一頓,說道,「紅河別墅歸何雲霞所有,何雲霞佔有巨峰集團的2%的股份,以作生活之用,其餘公司所有股份、有價證券、股票、現金和所有房產盡歸葉謙小姐所有,至於藺曉銳先生,令尊沒有留給你任何東西!」
藺曉銳依然呆呆的跪著,彷彿律師所說的遺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何雲霞卻像彈簧一樣的跳起來,伸手就去搶奪律師手中的遺囑……
「這遺囑是假的,你們設計,你們謀奪我們的家產,我要去告你們……」何雲霞狀若瘋癲的喊道,順手撕爛了那份遺囑。
「那份遺囑是複印件,你撕了也沒有用,而且遺囑做了公證,你儘管去告!」律師靜靜的說道。
「藺其峰,你沒有良心,我跟你這麼多年,甚至還不如那個騷狐狸,你把所有東西都給了私生女,你的兒子出來了,怎麼辦?你怎麼這麼狠心?」何雲霞哭的鼻涕橫流,也許,直到此時,她才是真正的痛哭流涕,看來失去遺產的打擊遠遠大於失去老公……
「葉謙小姐,等忙完令尊的後事,請去事務所辦一下手續。」
「等一下,」葉謙緩緩的站起來,說道,「這麼說來,遺產歸我了,那我是不是有權支配?」
「當然!」律師點了點頭。
「那順便,你幫我立一份遺囑。」葉謙淡淡的說道。
「葉小姐,你……」律師歎了口氣,「好吧!」
「所有遺產的50%留給我的弟弟藺曉銳,他出獄前可以委託別人打理公司,至於委託誰由他自己決定;其餘的50%成立一個肝移植基金,用於肝移植的研究還有幫助那些沒有錢做肝移植的患者,交給,」葉謙看了齊天一眼 ,「交給齊天打理,基金由齊天全權負責!」
藺曉銳緩緩的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葉謙。
「我說過,我葉謙不會要藺家的一分錢,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死也好,活也好,現在,在爸爸的靈前,我還是這麼說。」
「好了,」齊天輕輕的扶住葉謙,「注意身體,休息一會吧!」
藺曉銳緩緩的站起來,低著頭慢慢的出去了,手銬腳鐐的「嘩啦」聲慢慢的遠去了……
藺曉銳挨著牆角坐下,就像剛剛入獄時一樣,不同的是,那時的藺曉銳滿眼都是恐懼,現在的藺曉銳,卻是滿臉的悔恨……
「藺曉銳,聽說你爸爸死了,過不了多久你姐姐也就死了,」獄頭大強過來拍了拍藺曉銳的肩膀,「以後藺家的所有東西都是你的了,等出去後給兄弟們一口飯吃,哥哥先謝謝了,恭喜啊恭喜!」
藺曉銳猛地跳起來,像一隻發瘋的豹子撲向了大強,等大強反應過來,早已被藺曉銳壓倒了底下……
一陣混亂及怪叫之後,獄警及眾人將兩人分開……
「藺曉銳,你怎麼回事?怎麼變成這樣?」在獄警的眼裡,藺曉銳說話不多,但是從不惹事,監獄領導就是看他表現良好加上藺其峰生前的人情,才允許他送藺其峰最後一程,沒想到回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大強抹了一把嘴巴,吐出了打掉的一個門牙,更是驚怒交加,這個二世祖一向逆來順受,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拚命,甚至打掉了自己的門牙,他,是不是瘋了?
殊不知,藺曉銳現在心裡亂成一片,他以前恨所有人,現在最恨的人卻是自己,藺其峰的死似乎喚醒了他的良知和親情,不過卻已經無法挽回,大強的幸災樂禍的祝福剛好撞在了槍口上,藺曉銳恨不得撕碎了他……
「兩個人都關禁閉……」
「管教,我冤枉啊!」大強無奈的喊道。
藺曉銳卻自己緩緩的走進了禁閉室……
也許,只有這禁閉室才能讓他平靜下來,才能讓他真正的想明白一些事……
齊天走進來,坐在葉謙的旁邊,輕輕的摟住了葉謙……
「葉謙,曉銳同意捐獻干細胞了……」
葉謙卻像沒有聽見似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齊天不禁輕輕的歎了口氣。
只有身患絕症的人才能明白,能活著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也只有身患絕症的人才能明白,揮霍人生是多麼大的罪過,可惜,大部分人都沒有身患絕症,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明白。
能活著,當然最好,如果是前幾天,葉謙可能會喜極而泣,可是現在,父親沒了,父親的離開似乎帶走了他求生的慾望,這世界還有什麼是值得依戀的呢?藺曉銳同意了,可是,太晚了,這是用父親的生命換來的,這還有什麼意義呢?
「葉謙,我去通知醫生,準備手術!」齊天在葉謙的面頰上輕輕一吻,開門出去了。
葉謙仍然癡癡的坐著……
「姐姐,」不知什麼時候,藺曉銳已經走了進來,他握住葉謙的手,淚水順著清秀的面頰緩緩而下。
「你……來了?」葉謙苦澀的笑了笑,「你來幹什麼?爸爸已經沒了,你現在同意了,又有什麼用?我們的爸爸沒了!」
「姐姐,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爸爸!」藺曉銳深埋了腦袋,早已泣不成聲。
「我們是一對……不孝的兒女,爸爸就是因為我們才沒的,我們對不起爸爸!」
「姐姐,是我錯了,如果我……」藺曉銳說不下去了,哽咽良久,才繼續說道,「姐姐,我想爸爸在天有靈,也會希望我們能好好的,姐姐,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們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好麼?爸爸已經沒了,你如果……,姐姐,我真的好害怕……」
葉謙緊緊的抱著藺曉銳,不禁淚水長流。可憐而又可恨的弟弟,你如果早就明白親情的重要,怎麼會有這許多變故,難道,只有失去親人之後,才能明白什麼是親情麼?這樣的代價誰又能承受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