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灶還是原來的爐灶,碗碟和調料的位置卻發生了改變,顯然,這是另一個女主人的習慣,看著眼前的一切,尹凝不禁搖了搖頭,本來是自己的家,現在自己卻成了外人,南春本來是外人,現在卻要成為這家的女主人,這樣的變故,又有誰能預料?
「寶貝,三鮮蛋羹來了!」尹凝笑著,端著蛋羹進了甜甜的小臥室。
甜甜歡快的坐了起來,似乎已經忘了一目已眇的現實……
「來,寶貝!」尹凝習慣性的將勺子遞給甜甜,甜甜習慣性的去抓勺子,卻一把抓了個空。
要知道,一個眼睛的人,雖然能看見東西,但是方位感尤其是對遠近的判斷會出現很大的誤差,這一點尹凝自然知道,但是,甜甜不知道,她奇怪的又抓了一次,卻還是沒抓到……
尹凝將勺子塞到甜甜的手裡,扭過臉輕輕抹掉了臉上的淚痕……
甜甜睡著了,尹凝輕輕走出了臥室。
「歐陽南!」尹凝說道,「我等一年的時間,如果一年之後,甜甜還沒有等到合適的眼角膜,那麼,我把自己的一隻眼角膜移植給她,我已經決定了!」
歐陽南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尹凝性格外柔能剛,否則也不會三十出頭就做了護士長,她決定的事幾乎沒有人能改變,歐陽南自然知道這一點,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只好默認。
「歐陽南,我把孩子交給你,如果孩子再有什麼意外,我跟你沒完!」尹凝嘴裡叫著歐陽南,眼睛卻瞟向了南春。
「尹凝姐,你放心吧,我會待親生女兒一樣對甜甜的!」南春乖巧的答道。
尹凝一聲冷笑,轉身離去……
這是歐陽南和南春第二次來到民政局,雖然甜甜的眼睛還沒好,但是,為了南春能名正言順的照顧甜甜,歐陽南還是決定和南春領證。
歐陽南摟著南春,雖然勉強微笑著,但是掩飾不住內心的傷感,雖然,他沒有向尹凝那樣衝動的要將自己的角膜給孩子,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他的心情是尹凝並無二致,如果能夠替換,他寧可失去一隻眼睛的是自己,可是,偏偏是他親愛的女兒,這種內心的煎熬和愧疚是別人無法體會到的……
南春偎依在歐陽南的懷裡,似乎很享受這難得的等待,她的眼神中除了興奮,似乎還有很多複雜難明的東西……
大門再次被推開,進來的卻是兩名警察,兩個男的,結婚登記的地方來了兩個男性警察,人群不禁有了小小的騷動,南春的面色卻突然變得蒼白……
兩名警察逕自走到南春面前,站定……
「南春,是麼?」
「你涉嫌謀殺畢曉輝,請和我們回去協助調查,這是逮捕證!」
南春向前望了望登記的窗口,又扭頭看了看滿臉詫異的歐陽南,不禁笑了。幸福,是這麼的近,卻又是這麼的遙遠,原來觸手可及的距離才是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南春輕輕的伸出了雙手,一副珵亮的手銬「卡」的一聲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歐陽南眼看著南春被押進警車,眼看著警車呼嘯而去,他幾乎站立不住,這,究竟是怎麼了?
「南春,你看到牆上的字了麼?」警察回手一指。
南春點了點頭,牆上是殷紅如血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字。
「說說吧,你怎麼謀殺畢曉輝的?」
南春笑了笑,沒有說話。
「每個到我們這來的人,都心存僥倖,看來你也不例外,那好,我就替你說!」
「畢曉輝死於青黴素過敏,你是他的前妻又是護士,自然知道他青黴素過敏,你等到他去診所輸液的機會才下手,這招借刀殺人栽贓陷害用的不錯,這個機會你等了很久吧?」
南春還是沒有說話。
「一般來說,這樣一來,這家診所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可是你忘了一件事,青黴素雖然是好藥,但是太便宜了根本沒有利潤,診所就沒有這種藥,但是,我們在畢曉輝的家裡卻採集到了青黴素粉末!」
「南春,你很聰明,你知道畢曉輝喜歡玩電腦,你將青黴素粉末灑在了電腦風扇的扇葉上,這樣,畢曉輝從診所輸液回來,一開電腦,青黴素馬上散發到空氣中,畢曉輝由此而過敏死亡,但是,這筆賬會順理成章的算在了診所的頭上。但是,你忘了,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你的故事編的真好,證據呢?」南春終於說話了。
「我們有目擊證人,證明你事發當天去過現場,我們在樓下垃圾箱旁邊發現了安剖瓶,經過化驗,畢曉輝家裡的青黴素粉末就是來自這個安剖瓶!」
那一幕再次閃現在南春的眼前,她慌慌張張的從樓道裡出來,順手想將安剖瓶扔進垃圾箱,可是,由於慌亂,居然沒扔進去,剛想撿起來,就看見臃腫的郭老師一扭一扭的走來,她只好裝作如無其事的走開……
「我去過現場又怎麼樣?他是我前夫,我們不能見面麼?你們在樓下發現安剖瓶跟我有什麼關係,上面有我的指紋麼?」
「南春,我們知道你作案時戴了手套,所以採集不到你的指紋,但是,你看看這個……」警察將一摞照片扔在了南春的面前。
南春只瞥了一眼,就覺得眼前一黑,萬念俱灰……
眼前的照片清楚的記錄著她上樓,開電腦機箱,撒粉末,下樓,扔安剖瓶……
「南春,你認罪麼?」
「這些照片是哪裡來的?」南春問道。
「我們也很奇怪,這是有人匿名寄來的,我們做過鑒定,不是偽造的,我們也想問你,為什麼會有人監視你,你殺害畢曉輝的動機又是什麼?」
南春痛苦的閉上眼睛,她的眼前閃現出一個人———黃有為!
畢曉輝找南春勒索,南春只好去找黃局長要錢,而且暗示手裡有他貪腐的證據,南春在黃局長眼裡又何嘗不是勒索?黃局長一定是雇了私家偵探跟蹤南春,希望能找到那些證據並銷毀,誰知道歪打正著,卻發現了南春犯罪的證據,黃局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剛好借刀殺人,只不過借的是法律這口利劍!
畢曉輝以為自己很聰明,可以不斷的找南春要錢,誰知道卻惹來了殺身之禍;南春以為自己很聰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從黃局長那裡要錢,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畢曉輝,從此一勞永逸,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局長以為自己很聰明,可以借刀殺人,從此繼續風流快活,可是,他低估了南春,南春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畢曉輝、南春、黃有為三個人爾虞我詐蹦來跳去,卻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個網裡的魚,最終都難逃人間的正義,法律的利劍……
「我認罪!」南春面無表情的說道,「但是,我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