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養而親不待,何大富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殘酷,母親用她孱弱的身體換來了兒子幸福的未來,母親卻像是一隻燃盡的蠟燭,終於油盡燈枯……
何大富靜靜的看著水晶棺中的母親……
母親安詳的躺在那裡,就像是睡著了。她穿著黑色的壽服,臉上的皺紋似乎展開了,母親似乎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她的眼睛緊緊的閉著,卻永遠不會睜開……
林曉璐老老實實的跪在水晶棺旁邊,偶爾會悲切的喊幾聲媽媽,將整個氣氛演繹的撕心裂肺,可是,她能理解母親麼?她知道母親的過去麼?她知道她現在的生活是母親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果實麼?
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此所謂孝。與其現在無可奈何的悲切,為什麼不在生前多陪陪母親呢?
「有客到!」
淚眼朦朧的何大富抬起頭,不遠處,一個青年正大步流星走來,此人一身黑色西服,滿臉不屑的冷笑,卻是凌雲!
「你……」何大富知道凌雲來者不善,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於情於理,何大富不佔優勢,於家世於背景,何大富更加不在一個級別上,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解決?怨只能怨自己,撒錯了氣打錯了人……
凌雲恭恭敬敬的鞠了四個躬,何大富鞠躬還禮……
「請……」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凌雲一擺手,淡淡的說道,「你的廠房我已經砸了,你的設備我已經毀了,今天看你母親的面子,不砸你們家,以後,你的那點生意我會加倍關照,你還想在這裡混的話,你可要小心點了,對了,你要去告我的話,我陪著,看到底是你的破廠房值錢還是我的孩子值錢?」
凌雲說完,惡狠狠的看了何大富一眼,無所謂的離開了。
何大富的臉色卻霎時變得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知道凌雲說的不是假話,以凌雲和萬城集團的實力和影響,無論白道黑道,在商圈擠垮他,易如反掌,且不說自己有錯在先,即便是沒有錯,砸了也就是砸了。直到這時,他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的確惹錯人了,自己一腳踢掉了凌雲的孩子,等於踢掉了自己的後半生……
何大富可以在別人面前耀武揚威,可是在凌雲面前,卻卑微的像個侏儒,甚至連一句反擊的話都說不出來……
「大富,他……」林曉璐挽住何大富的胳膊,卻感覺到何大富的身體在發抖……
「最後,」沈浩抬起頭看了尹凝一眼,繼續說道,「宣佈一下院裡對尹凝護士長的處理決定……」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低著頭的尹凝,每個人心裡都同情尹凝甚至感激尹凝,因為這件事已經超出了護士長的職責,而是帶著明顯的人情味,可是,畢竟是醫院,而且是護士長,做錯了事,終究是要受到處罰的。
「從今天開始,尹凝調離肝膽外科,任供應科護士長。」沈浩輕輕的說道。
大家的心裡不禁鬆了口氣,這種處罰只是給外界一個交代,也許過段時間,尹凝還是會回來的,這應該是沈浩在院長面前積極斡旋的結果。
「好吧,散會,尹凝你留一下!」
大家陸陸續續出去了,尹凝低著頭走到沈浩面前。
「尹凝,對處理意見有什麼看法麼?」沈浩和藹的問道。
尹凝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處罰……已經很輕了,謝謝你,沈教授。」
「到了供應室別荒廢了業務,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尹凝點了點頭,眼神中卻滿是絕望。
她之所以這樣做,一是為了葉謙和李曦兒出口氣,最重要的原因是想以她微弱的力量喚起患者對護士的尊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真的累了,她不想見到南春,她想離開這個讓她付出了一切,讓她傷心的科室。沈教授的言外之意,將來一定會要她回來,可是,她真的想回來麼?
沈浩和尹凝一前一後出了會議室,卻不禁一愣。
會議室的門口站了兩個穿制服的年輕人,正嚴肅的看著他。
「你們……」
「請問,你是沈浩麼?」
沈浩點了點頭。
「我們是檢察院的,我們接到舉報,有人舉報你接受商業賄賂,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沈浩無所謂的一笑,說道:「好,等我換件衣服。」
齊天等一眾科室人員在不遠處驚疑未定的看著,心裡不禁叫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護士長調走,主任被調查,肝膽外科大難臨頭了麼?
「好好工作,我會回來的。」沈浩走過齊天身邊時,胸有成竹的說道。
齊天本能的點了點頭。
藥品提成,商業賄賂,這已經是業內一個公開的秘密,幾乎每個進了這個染缸的醫生都不能倖免,沈浩一直是齊天從醫的偶像,無論業務還是人品,都是齊天心中的榜樣,可是,現在,這個榜樣被帶走了,他真的是清白的麼?
「哎,你們科室這是怎麼了?怎麼主任也能被抓?」一個聲音甜甜的在燕小天的耳邊響起。
燕小天扭過頭,不禁嚇了一跳,姚斯諾正眨著眼睛站在他的旁邊。
「你怎麼又來了?」
「什麼叫做『又』?你那時去找我你怎麼不說『又』?」姚斯諾嗔道。
「好了,姑奶奶,你有什麼事直說,我還很忙的。」
「沒事不能找你麼?」
「當然,你要是春情氾濫的時候可以找我,可是現在,我還要查房的!」
「你少臭美了,咦……」姚斯諾看著端著托盤走過去的祁小玉奇怪的搖了搖頭。
燕小天皺了皺眉,問道:「你認識小玉?」
「那個女孩的男朋友是誰啊?」姚斯諾奇怪的問道。
「你怎麼管那麼寬啊,反正不是我!」燕小天沒好氣的說道。
「她前幾天去我們醫院做人流了!」姚斯諾趴在燕小天耳邊輕輕的說道。
燕小天顧不得姚斯諾吐氣如蘭的曖昧,像塊木頭一樣怔在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