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不停的用中指敲擊著辦公桌,這是他的習慣動作,每當有什麼懸疑未決的問題或是精神緊張時,他就會不由自主的這麼做,而現在,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門外傳來敲門聲。
沈浩深深的吸了口氣,端正了身體,才中氣十足的喊道:「請進!」
門開了,齊天走了進來。
「哦,齊天啊,坐,有事麼?」沈浩微笑著道。
「沈教授,醫院太平間的屍體都已經被拉走了,而且,科裡好多患者都嚷著要出院……」齊天無奈的說道。
沈浩無奈的一笑,說道:「我早就想到是這個結果了,不過,這也不是我們應該管的事,我們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齊天點了點頭,說道:「沈教授,祁老六認罪了麼?」
沈浩的眼神閃了閃,說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恐怕他是跑不掉的,畢竟他的嫌疑最大!」
「是的,如果他認罪了,可能還好些,至少能給醫院挽回些影響,畢竟是個人行為!」
「但願吧,齊天,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齊天不好意思的一笑,點了點頭。
「說吧!」
「沈教授,且不管祁老六認罪與否,事情是在我們醫院的太平間發生的,如果白雪媽追究責任的話,哪怕是民事賠償,我們醫院也要站到被告席上,相信這是醫院每個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沈浩點了點頭,說道:「嗯,說說你的想法。」
「我想我們能不能主動一些?」
「哦?」
「您和院長是同學,又是院裡的業務骨幹,您的話院長應該能聽的進去,我想,醫院能不能給白雪媽一些經濟補償?」
沈浩不禁笑了,說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事,原來是替白雪媽要錢來了,不過,我很欣慰,你能有這個想法,你放心,我會跟院長談這件事的!」
「謝謝沈教授!我替白雪媽謝謝你!您忙吧,我走了!」
沈浩微笑著點了點頭。
看著齊天出了門,沈浩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略一沉吟,拿起了電話……
白雪媽無力的靠在了牆上,這就是白雪曾經住過的病房,現在卻已經住上了別人,也許這就是自然規律,該走的終究要走,該來的也終究會來……
也只有在這裡,白雪媽的心裡才能夠安靜一些,彷彿在這裡,她還能感覺到女兒的氣息……
聽說,人死後,魂魄要到五七之後才會離開,雪兒,你要是還在這間屋裡,為什麼不出來見見媽?你到底受了多少冤屈,為什麼不和媽說說?
葉謙端著托盤急匆匆的走過,卻剛好看見悲痛欲絕的白雪媽媽,葉謙本能的停住腳步,眼圈卻紅了……
「白媽媽,你怎麼還在這裡?」葉謙終於還是走過去問道。
「哦,葉護士,我沒……什麼事,我就想在這裡待一會。」白媽媽勉強說道。
「白媽媽,既然已經報警,祁老六也已經被警察帶走了,你就不用擔心了,法律會給您一個公道的!」
白雪媽點了點頭,感激的說道:「葉護士,謝謝你!」
葉謙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白媽媽,有什麼事就來找我,我去忙了!」
白雪媽木然的點了點頭。
法醫的驗屍結論很明確,白雪確實是在死後受到了性侵犯,可是,罪犯似乎有一定的反偵經驗,不但採取了措施,沒有留下JY,就連R頭上的齒痕也沒法比對,唾液也沒有辦法提取,這就很難有明確的證據,於是,疑犯的供詞就十分重要。可是,最大的嫌疑人祁老六似乎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進去後就一句話不說,案件陷入了僵局……
祁老六呆呆的坐著,目光呆滯,短短的時間,他顯得更加的蒼老,這個世界上似乎很難有東西能提起他的興趣,似乎,一切對他來說,都已經無所謂……
「祁老六,你的律師要見你!」
祁老六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呆呆的看著牆壁,似乎那上面有什麼東西正在吸引著他。
「祁老六,你女兒有話告訴你!」
這句話一入耳,祁老六似乎被蟄了一下,他猛地站起來,喊道:「小玉,她在哪?她要跟我說什麼?」
「你要是想早日出去,就好好交代,先去見律師!」
祁老六屁股還沒有沾上椅子,就急急的問道:「小玉說什麼?」
律師先是拿出一份文件攤在桌子上,說道:「祁老六,我姓黃,醫院聘請我做你的辯護律師,如果你對我沒有什麼意見的話,就在這上面簽個字!」
祁老六胡亂的簽上字,仍然問道:「我女兒說了什麼?」
「祁老六,先通知你一件事情,你已經被醫院開除了……」
祁老六似乎沒有聽見這句話,或者說早已經在意料之中,只是不停的問道:「我女兒說什麼……」
黃律師歎了口氣,說道:「你女兒說,讓你好好交代,爭取重新做人,你要知道,你女兒的壓力也很大……」
似乎直到這時,祁老六才算有了感情,他雙手揪住頭髮,頭深深的埋進了臂彎了,一陣壓抑的哭聲傳了出來:「小玉,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沒本事,爸爸……」
「祁老六,我們先談正事!」看著祁老六哭的差不多了,黃律師才說道。
祁老六終於抬起了頭。
「醫院雖然開除了你,但是鑒於你的家庭比較困難,處於人道主義考慮,決定給你10萬元的經濟補償,而且,」黃律師一邊說著,一邊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而且會照顧好你的家庭和女兒,你明白了麼?」
祁老六呆呆的看著桌面,那個字早已慢慢的淡去,可是,他似乎想在那個字上找到什麼答案,這個字似乎是他全部的希望……
「你明白了麼?」黃律師加重語氣問道。
祁老六抬起頭,淡淡的道:「明白了。」
「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沒有了,我交代……」祁老六木然說道,聲音彷彿是來自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