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吧,否則你會後悔的。」
「我儲存那麼多心機,就是想殺他,未央,我是不可能——」
不可能救他的……
蘇燁如此對自己說道。
但是對上蘇未央的眼神,確讓他無法把話說下去。
蘇未央眼中,儘是堅定:你會後悔的。
現在是唯一可以挽救,將來後悔的機會。
蘇燁,要選擇嗎?
「……我明白了。」
只因蘇未央的一句話,一個眼神,蘇燁就選擇放棄過往一直追尋的仇恨,從而選擇拯救這個,前一秒的自己依然像殺死的人。
但是,蘇未央說得對。
蘇燁,有時候,也會害怕著「後悔」的滋味。
特別是一個人的生命,就僅有那麼一次的機會。
……
蘇展在被送往醫院前,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他中槍的位置,接近於心臟。
蘇未央也嘗試過一次那樣的痛苦。
「未央,你不也是憎恨蘇展嗎……」
在手術室外,蘇燁背對著手術室的門,額前髮絲的陰影遮擋住此刻他的神情。
「嗯。」
蘇未央應道。
過去確實如此。
但此刻的自己,已經放得下了。
她又反問蘇燁:「你問什麼要殺他?」
「因為……他拋下我母親和我,然後,我是看著我母親因為他而抑鬱,每天以淚洗臉!我母親是那麼的愛他,可是他卻——」
「所以你是出自於你自己的想法。」
「什麼?」
蘇燁聽不明白蘇未央的話,卻感到,她忽視,要指引他,一個道理。
「蘇燁,你現在可以把我當作當初你認識的那個學妹蘇未央,而不是此時此刻的我?」
「……」
蘇未央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這一次,她笑得特別明媚,一如當年的,在大學時,蘇燁認識的蘇未央。
蘇未央用眼神詢問蘇燁,他此刻是怎樣的心情?
蘇燁此時,仇恨、痛苦、迷惘、糾結……
「你不是說你母親愛蘇展嗎,她愛他,那麼你為什麼還要殺一個你母親愛的人?」
「……」
蘇燁頓時,抬起頭。
雙眼,更迷惘……
看向前方的蘇未央。
蘇未央剛才的問題,是蘇燁未曾思及過的……
然而……
「未央,你說得對……我也曾想過這個問題,但如果……我不殺死他,那麼……我的心,就會有眾劫回歸的恐懼!」
母親的死,是蘇燁心中隆起的黑塊。
因為母親的生命不可再來,所以,這是永遠無法虛空的……
所有的痛苦,蘇未央都不懂!
她不懂,不懂不懂!!!
但她讓他這樣做,是正確的,但他的心,怎會輕易放得下……
那黑塊,堵塞在那裡,沒有一天讓蘇燁好過。
直到幾個小時後,醫生傳來了手術成功的信息,兩人才出於禮貌地向醫生道謝。
其實他們都想盡快離開。
蘇燁不會想再面對蘇展的。
而蘇未央,她則徹夜未眠,心中記掛著寶寶。
正當兩人都紛紛往外走的時候,寂靜的走廊上,燈光彷彿因為一陣涼風的吹來而讓人心驚。
這種感覺,是殺氣!
但對方,並沒有將這陣殺氣落實到實際上。
蘇燁牽起蘇未央的手,一種溫暖傳遞到蘇未央的手心。
就是這樣,蘇未央和蘇燁,與那幾個帶著殺氣的彪悍大汗擦身而過。
「他們是誰?」
離開醫院後,蘇未央才問道。
「蘇展的手下……黑道上的,他們馬上就知道是我幹的,不會放過我的。」
蘇燁不對那些人畏懼,但是未央呢?
蘇未央和蘇展有過過節,而且蘇未央和蘇燁一樣,曾經對蘇展有過殺意。
那些忠於蘇展的人,如果要為這件事追究,難免不會找上未央麻煩!
「我送你回去。」
蘇燁將蘇未央送回家門後,看著她進到屋內,良久,才離開。
回去的途中,蘇燁眼看著前方,因車速而高速退後的風景,感受到微妙的憂傷,染在這晚的夜景……——
整個桐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桐承的想法,放開了,不再如過往那樣,他有了野心,又了yuwang。
只是,他的出發點,從來沒有改變。
因為他要保護奈奈。
奈奈其實很粘人,尤其喜歡桐慕寒。
但是,桐慕寒從來就不把奈奈當做女兒……不,奈奈確實不是他的女兒。
整個桐家,想保護奈奈的,能保護奈奈的,就只有桐承一個。
固然,如今的桐承,他決心涉足黑道上,那些他不曾願意碰觸的東西。
基於他天生過人的天資,桐承很快便摸索到桐家的在黑道上的運作。
而同樣因此,桐承更懂得桐家和閻家的敵對關係。
「哥……」桐承如此稱呼閻宸。
抬起頭,看向閻宸,面無表情:「我們是敵人嗎?」
桐承過往很好去在意奈奈在意的人,自然,也包括閻宸,痛是不被他在意的人之一。
閻宸無論是否和蘇未央在一起。
他的童年、成長等,已經決定了,他是屬於閻家的。
而他們,是同父異母,桐承,才是合法的血統。
這個閻家,由桐承繼承,是再好不過。
「只要你原因,我們就不會是敵人。」
「……」
聽到閻宸的答案,桐承不再做聲,陷入思考中。
閻宸看見了,桐承的轉變。
他看起來,沒有當初那般頹廢。
但是這樣的桐承,看起並不真實。
「大少爺,在外有客人想見你們。」
突然,有傭人走到書房外,通報道。
閻宸聽到,沒有對桐承做聲,便離開書房。
在禮節上,桐承的性格就顯得隨和了。
閻宸走到樓下去,在鏤空的鐵花欄樓梯上,便看見蘇燁在飲著傭人端來的茶,看來,是有長談之意。
……
約十幾分鐘後,蘇燁離開了閻家。
他終於開口了。
剛才,他在閻宸面前,道出了自己的所有肺腑之言。
讓閻宸好好地珍惜未央,讓他愛未央,讓他保護未央……
以及將蘇展的手下,盯上蘇未央的事情,告訴閻宸。
自那場宴席後,其實已經過了半個月。
蘇展竟然就那樣昏迷不醒,醫生說,他是成為植物人。
又不是傷中腦部,何會成為植物人?
天方夜譚吧……
但醫生說,病者自己的求生慾念不強。
這讓蘇燁想反問,蘇展那樣的男人,無情,貪生怕死,怎會求生慾念不強呢。
然而,這並不是最值得蘇燁在意的。
蘇展昏迷中,蘇展的手下卻已經打著誓死要找出元兇,懲罰的口號。
當天蘇燁的所作所為,太明顯了,卻沒有誰看出真相,反而讓那些手下誤以為,是蘇未央做的。
蘇燁並沒有對那些人解解釋。
或許那時私心吧……
雖然自己是愛蘇未央。
但是面對心中烙下的黑塊——蘇燁母親給他的痛苦回憶,正如之前所說的,無法虛空。
永遠地,殘存。
那樣,奪走母親本該有的幸福的人之一,蘇未央,她似乎,也落入了自己的黑名單中。
果然,自己應該是不夠愛未央吧……
「閻宸,我克制不住無意間,衍生的,對蘇未央傷害的念頭,你願意替我去保護好未央嗎?」
蘇燁,剛才是這樣說的。
閻宸眸色冷淡,不屑地告訴蘇燁,此刻他不僅連成為他輕敵的資格也沒有,並且,他此刻看起來,就想一個路上的乞丐。
蘇燁知道,這個「乞丐」的字眼中,有更深沉的含義。
但是,縱然蘇燁理解閻宸是想諷刺,他在祈求別人去懲罰自己般,也變得好無所謂了。
蘇燁對此時的自己,毫無所謂。
來到酒吧,蘇燁買醉。
他滿腦子,都是母親給他的陰霾,而又滿腦子的,塞著自己救蘇展到醫院的那段路途。
自己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
「我需要錢,有錢怎麼都可以!」
突然,蘇燁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
關聽聲音,遲遲地,依然無法猜想到,這人是誰。
抬頭看去,是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濃妝女子。
這人正是年輕就過氣的明星,夏櫻。
想到自己曾經和夏櫻有過交集,蘇燁看來,既然早已經碰過這個女人,那就不怕再碰第二次了。
「未央……你現在已經有閻宸了。」
暗暗地歎息一聲後,蘇展走到在吧檯前,公然和男人勾搭的夏櫻。
其實夏櫻看起很美,美得不自然,這就是夏櫻讓人厭惡的地方。
「我有錢。」
帶著醉音,蘇燁說道。
用金錢買肉與欲,值得很,然而要買愛情,卻找不到相應的幣值。
未央,既然你不愛我,那麼我祝福你……和閻宸一起,要幸福。
不要像我的母親,成為一個不幸的女人——
「Sofina!」
這一夜,除了蘇燁和夏櫻走進在一起外,許雅麗也和Sofina走近在一起了。
Sofina竟然剪短了頭髮,這是許雅麗在國外留學時,和Sofina走近的幾年裡,第一次看見她短髮的模樣。
而他有一身男性的打扮,這樣一看,忽然感覺到Sofina比一般的女生高太多,而且,即使用外國人的標準衡量,Sofina的身高也太高了……
「怎麼,和你的愛人在一起了嗎?」
Sofina微笑地開口,然後親暱地,一隻手放在許雅麗的肩上:「我可是警告他,一定要好好地待你哦。」
「Sofina,你今天的打扮……」
許雅麗覺得不自然,Sofina和自己認識幾年,這種不自然皆是來自於今天的太過於男性化的打扮。
平日的他就像一個男性的性子,如今……
「你看起來,很像男人。」
「……哈哈哈哈,雅麗你真會開玩笑。來,告訴我,你和那個叫閻宸的,現在怎樣了?」
「……」
許雅麗想逃避開Sofina的話題,終究是失敗,只能露出苦笑:「閻宸他,我太清楚他了……他不可能愛我的,所以我糾纏他……」
他現在放任著許雅麗,黏在自己身邊,並沒有發火,已經很大的極限。
許雅麗不敢得寸進尺,他只想希望,在現在多多珍惜留在閻宸身邊的機會。
日後,他可能讓自己永遠見不到他了。
她相信,閻宸的忍耐達到極點後,絕對會那樣做。
「他還敢這樣對你……」
一拳捶打在餐桌上的聲音,清脆地傳遍這個寧靜的餐廳。
許雅麗作為一個上流名媛的范兒,只是馬上讓Sofina停手。
Sofina無奈收起因憤怒而張起的拳,然後又向許雅麗問道:「雅麗,你覺得我長得漂亮嗎?」
「……嗯。」
Sofina為何這樣問?
「那麼你有想到,我的漂亮有缺陷嗎?」
突然,Sofina從座位站起,走到許雅麗的身邊。
許雅麗特然渾身失去了力氣。
這是……
難道是被下藥了?!
「方心,只是讓你身體暫時沒有力氣而已。」
Sofina在許雅麗的食物中,放了藥,這是預早讓餐廳裡的人這樣做的。
藥效發作時間,被Sofina計算得非常機密。
當許雅麗全身虛脫,欲要倒下的時候,Sofina及時一手摟住了許雅麗。
然後……
Sofina突然親了許雅麗……
「你……在干……什麼……」
許雅麗無力地開口。
「他不要你,是他的損失!!!」
Sofina及時是將聲音從丹田吼出來。
然後,他把眼眸瞇起,這絕對是作為一個男性的誘惑:「雅麗,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自己是女人,你們看見我這張臉,都誤會了。」
然後,俯身,Sofina帶著扭曲的yuwang,吻下許雅麗——
當許雅麗醒來的時候,她渾身的疼痛,都在告訴著她,昨晚發生過的事情。
身旁已經沒有了Sofina的身影。
她馬上穿上衣服,離開酒店。
太可怕了,Sofina竟然是……男人?!
而且還對她做出這種事情!
許雅麗心灰意冷,本是應該埋頭痛苦,但是,卻不忘今天約了閻宸。
是一起用餐,儘管閻宸並不樂意,但是Sofina與閻宸見過面後,閻宸就開始容忍和許雅麗在一起。
這一定是Sofina的身份非常。
許雅麗醒來時,已經臨近中午時分。
穿好衣服離開酒店後,就應該是到來和閻宸約見的時候。
為此,許雅麗因忙碌,而短暫忘記昨晚的事情。
然而,來到聚餐的餐廳,看見閻宸的身影在熟悉的位置外,此時,竟還看見另一個,讓許雅麗感到尷尬和懊惱的人。
那便是Sofina!
他怎麼會在這裡?!
之間Sofina對閻宸慎重開口:「許雅麗是我的女人,你日後都不可以碰她!」
「哈……要是那樣最最好不過了。」
當初,若不是因為Sofina開口,閻宸才不會容許自己和許雅麗又那麼多接觸。
如今Sofina反口了,這就最好不過。
「Sofina!」
聽到兩人對河的許雅麗馬上來到兩人前。
看見閻宸,這時候的許雅麗,竟然心虛無比。
她的心虛,是因為Sofina。
「……閻宸!」
許雅麗頓時開口,聲音是她面對別的,愛慕她的男人時,有的自信。
她說道:「我喜歡上Sofina了,日後,我就不會在來煩你了!」
「嗯,那樣就最好。」
聽到許雅麗這翻話後,閻宸並不在意,只是解脫麻煩後的放鬆。
然後,閻宸就那樣離開。
許雅麗看著閻宸離開的背影。
以為他多少,會和自己說道幾句話。
可是,要可以不和自己留在一起,他多一秒也不願意!
看著自己愛的人,對自己,連一個陌生人也不如,許雅麗傷心欲絕地閉上上演,然後,對Sofina怒吼道——
「你當初不應該幫我!」
當初為何Sofina要讓閻宸遷就著她,而又讓她看見真相?
算吧,不可能的,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閻宸不愛自己,隨著多少時間,也改變不了!
即使她殺死蘇未央,也沒有用!
「Sofina!你說我該怎樣——愛上一個不可能愛自己的人!我該怎樣?!我該怎樣?!」
我該怎樣?!
我該怎樣?!
我該怎樣——!!!
許雅麗在自己悲絕的哀嚎中,精神徹底崩潰了——
Sofina作為原定,盧切斯家族的當家,如今,她和桐家暫時擬定停戰。
然後,讓閻宸答應他的要求,待許雅麗好。
但是,Sofina也知道,即使閻宸給多少美好的假象給許雅麗,假象終有幻滅的一日。
想著。
他便沒明白道,如其要讓許雅麗在痛苦中幻滅,倒不如讓她此時就懂得,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該做夢。
Sofina開口了,不要再因為他而假意和許雅麗在一起。
為此,閻宸用了一整個下午的時候,去到HAK旗下的國際大商場,選定了一份禮物……
結婚戒指。
他更像量身定做,但是,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給蘇未央一個愛的承諾,也迫不及待地,希望兩人走在一起。
「總裁,這枚如何?」
即使閻宸離開了閻家,離開了HAK,但是HAK裡高職的員工,都記得曾在報道上,看見過的閻宸,這是他們的總裁。
有兩個年輕的女職員為他挑選,店長說,女人最懂得女人的心,而年輕人,就更有流行的品味了。
但是,閻宸看來,蘇未央和這些有著幻想的小女生,不是同一個調的。
「女人嘛,即使是女強人好,還是三無的也好,他們都一定會喜歡浪漫的。」
那個店長說道。
然而花多眼亂,加之閻宸的身價非凡,這裡所有的戒指,頓時間,都像成為了普通的地攤貨般不得入目。
最後,竟然沒有挑選出來。
「還是訂造好啊,不過總裁你缺時間吧……」
閻宸今天的心情甚好,讓兩個小女生看起來,他是溫柔容易親近的,這讓兩人說得肆無忌憚。
「有錢人都送磚石,顯得很土氣哦!」
「磚石恆久嘛,你懂什麼。」
「我懂最重要的是浪漫啦!」
「沒錢哪裡浪漫,而且戒指嘛——磚石越大越好。」
「大?這塊寶石也很大呢,不過是贓物哦!」
說著,其中一個小女生出手中拿出了一個盒子,說:「這是好幾個月前,我朋友撿到的。」
那個女生打開盒子,竟是是一顆散發漆黑光澤,有特別的一顆珠子。
「我將它改裝成為戒指,看起來還不錯吧?」
「嗯,不錯,但是相對這裡的,還差著呢。」
「切,我又不是什麼名師,怎會弄得有那麼漂亮幹嘛~!總裁~~~」
閻宸本是要離開,但被那個小女生黏人的聲音,所滯留住了。
他沒有回頭看去的意思,但今天心情頗好,才回頭看去。
然後,看起初該女生所說的戒指後,他因為盒子裡的戒指,而驚呆了。
這是……閻權石! ——
戒指準備好了。
閻宸已經厭惡了桐家的事情。
那不過是因為桐承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才會在桐家,看著他,希望他對繼承家業有點主動。
而今,桐承有了這份主動,就沒有什麼值得讓閻宸操心的。
閻素也給閻宸打過電話,她並不想領導者閻權。
她才發現自己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Shopping才是她的熱衷。
然而,閻宸卻聽出,更多的理由,不在此。
而是更像,閻素把他當做家人,希望他能得到閻權。
也是將自己曾愛過的食物,交給他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侄子。
閻素……
想到閻素最喜歡的罵的人,那是墨青……
過往閻宸以沒有怎麼去想過這個問題,閻素向來喜歡罵人,但是為何最愛針對著墨青呢?
如此一想,閻宸有不好的預感,像馬上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是和墨青有關的。
終於,下午就這樣結束了。
閻宸再三看向那求婚的戒指,滿心期待著,不久後的一天,未央穿著婚紗,和他許下愛的諾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閻宸的電話突然響起。
那是哲哲慌張,並且帶著哭腔的聲音:「爹地!……救救媽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