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的問題變質後,再也不容易解答出來。
一者,是曾經給予過自己光明,並且在五年裡無法動搖,懷有自己孩子的女人。
另一者,在現在,自己的會隨著她的心跳而變頻的,自己已經確定是愛的女人。
二擇其一,極為困難。
直到一次抵達婚宴的現場,他仍然無法抉擇,到底要選那一者。
墨青就在婚宴會場,那個孩子應該就在墨青的身邊。
「焚月,未央現在在哪?」
閻宸已經往婚姻現場走去,他已經知道自己的選擇了。
他現在,只是想知道,蘇未央,她現在在幹什麼,僅此而已。
「他在——」
「不!」閻宸突然打斷焚月的話:「你只要告訴我,她現在的表情而已,就可以了。」
焚月是自哲哲出意外後,就被不時被暗中遣派保護蘇未央。
自然,焚月也發現了哲哲和閻宸酷像的臉,還有哲哲的年齡,四歲,和五年前那一夜,太吻合了。
然而,焚月卻遲遲記不起和閻宸說出這個猜想。
及至此刻,他仍然忘記掉。
「她和別的女人有些掙扎,那個女人還是——」
焚月即將說下去,閻宸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並且,也也看見蘇未央和許雅麗了。
兩人掙扎的內容,他能聽得見。
「蘇小姐,我的未婚夫馬上就要出現,麻煩你帶著你的雜種馬上離開。」
許雅麗只有被莫名地玩弄了一番感覺,她總覺得,蘇未央並不是來炫耀自己和閻宸的幸福,而是有心挖苦她。
她從頭到尾也沒有提及過閻宸兩個字。
「蘇小姐,我未婚夫出現了,若果你沒有話可以再說,就請你現在離開吧。」
許雅麗看見閻宸的出現,向她揮手。
當蘇未央看見閻宸的出現時,微微震驚……
新郎竟然是他?
蘇未央冷呵了一聲,這原來是哲哲的鬼主意。
蘇未央知道,現在真正的小三,原來不是這位許小姐,而是自己。
可是蘇未央不喜歡屈服的感覺。
是閻宸,那樣就更好。
她走近閻宸,他不是喜歡她嗎?
那好,她就讓他得到甜頭一次吧。
蘇未央搶先在許雅麗走近閻宸前,捷足先登。
她忽然湊到閻宸身前,一切的舉動僅為了讓在許雅麗面前,演一場好戲。
「你娶她與否,你的自由,配合著,我們演一場戲吧。」
說罷,蘇未央踮起了雙腿,雙手拉在閻宸的衣領,讓他的五官,更靠近自己。
咫尺的距離,蘇未央用自己灼熱的唇,覆上在閻宸此刻冰冷得毫無溫度的唇上。
她主動吻他……
她主動吻他……
她主動吻他!
她主動吻他!!!
閻宸的腦海中,不斷地徘徊著這個信息。
心中某處,像被抽割了一鞭。
她的舌,滾燙的,纏入了他的口腔。
這樣,又是一道鞭撻,更重地,落在他的心胸,心臟的位置。
她的吻,在加深,更纏情,這又是在他心臟,割破起另一刀。
這些痛,都源於一個選擇。
他無法不去承受這些。
因為閻宸已經決定好了,他會選擇……放手。
驀然,蘇未央被一雙手,無情地推開。
對方的力度過大,蘇未央踩著的高跟鞋一個不穩,逕直地往後跌。
卡嚓!
高跟鞋鞋跟與蘇未央跌倒的方向相反,兩道逆向的裡,相互受壓在她的腳踝。
「媽咪?!媽咪!!!」
為什麼爹地要推開媽咪?!
爹地現在的表情為什麼寫滿憎恨媽咪?
爹地明明是愛媽咪的?
愛一個人,應該是,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也不可以傷害對方啊!
「閻宸,你剛才是不小心,還是……故意?」
蘇未央的問,有兩個意義。
她也在問:你之前的追求,是在玩我,還是我自作動情?
他推倒她,有什麼值得她心痛的!
可是,蘇未央的心臟,在抽搐,在哆嗦著,在泛著酸辣的火爐裡烤炸著。
她這才明白,自己逃避著他,是因為自己也開始有了感覺。
蘇未央等待閻宸的回答,像等待了一個世紀,看盡日起日落,就是如此的痛苦。
終於,閻宸涼薄的唇,微微張啟,卻無力擠出一個音來。
他已經決定了。
蘇未央並不愛自己……
她不愛自己……
他是那樣瘋狂地,只有自己迷戀過她!
可她有孩子,她拒絕他!
她剛才在吻他的時候是那般熟練而有技巧,她的男人應該和她練習得很好吧!
她的世界,他的存在是多餘的!
閻宸,或許再過多一年半載,蘇未央的腦海裡就能完全忘記這個名字!
他將自己的初戀留給她,將自己的zhuanchong,毫不保留地,讓她獨享。
現在終於有理由讓他放手了。
他可以放開她,可以讓她去得到自由,沒有自己的糾纏,她會過得更好……
所以,他會對五年前的女人負責任。
所以他現在,不可以顧忌自己的心有多痛,而去傷害她。
不,她沒有愛過自己,他這樣做,又怎會是傷害她?
她的痛苦表情,因為自尊心太強了……
僅此而已!
所以,日後她會因為沒有他的糾纏而不再煩惱,因為沒有他的糾纏,而活得更好。
閻宸終於知道,自己在面對情感時,是一個弱者。
只要想到蘇未央因為沒有自己而露出的幸福笑容。
閻宸就聽到砰的一聲。
嗯,是有什麼破碎了。
那是什麼破碎的聲音呢?
閻宸往胸口上探去。
胸膛破碎了嗎?多可笑的一個笑話。
不,是他的心臟……那是他的心臟,在逐漸崩潰,逐漸粉碎。
「焚月,拖走這個女人!」
閻宸知道,焚月就是在這裡,雖然沒有露出身姿,但是焚月就在。
焚月從暗處走出,他不確定地,用眼神詢問閻宸:真的要把蘇小姐拖出去?
閻宸點頭,冷絕。
蘇未央抿住唇不語,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自尊心受挫,還是因為閻宸此刻對自己的厭惡表情而傷心。
漫漫火氣不少,即使他認定他是爹地,即使她很喜歡閻宸,但他絕對沒有權去傷害媽咪!
「你一直,都在玩我媽咪嗎?」
漫漫咬牙徹齒。
閻宸不看漫漫一眼,俯視著跌倒的蘇未央,如王者看著敗軍的士兵。
「你果然玩夠了,玩我玩夠了。」蘇未央終於開口,她伸手解開盤起的頭髮,髮絲散落,遮擋她臉容上的表情。
「也不全是玩。最初的開始是覺得你有趣,然後是你母親墳場那些花,讓更加關注著你……因為,你的母親是我父親的初戀情人。」
這些事情,很早前,閻宸已經知道了。
「她就是搶走我父親的心,讓我的母親痛苦的人。」
這是事實,但他從沒有怪責過誰。
他這樣說,只是想和她有個了斷,要了斷,他比誰都更痛苦。
「所以我痛恨你,要殺一個人太容易了,也念在你母親已經死去,所以我只對你做小小的懲罰。」
他不想懲罰她,他只想呵護著她。
只是他沒有機會,她不愛他!
他要認清楚她不愛他的事實!
淌著血,也要學會,成全和放棄……
「現在那麼多知名人士面前,讓你丟臉,算是一小小的報復吧。」
閻宸說完裡後,像已經用盡他全身的力氣,就連心臟那維持生命的那口氣,讓它耗盡,也再無所謂了。
焚月將蘇未央強行扶起,用扶字,也不太合適,該是扯起,毫無溫柔地。
閻宸的眼眸裡,毫無在乎。
他讓蘇未央看見了,他就只有仇恨。
原來在墳場那天,他看著那些枯毀的白山茶花,那時候的異樣,並不是出於她的錯覺。
蘇未央手臂一揮,甩開了焚月。
焚月不為所動,閻宸不是讓他保護她嗎?
又為何讓他這樣對這位蘇小姐?
焚月只知道,閻宸自蘇未央出現後,才真正地,露出過笑容。
放開這位蘇小姐,閻少他,也是放開了自己的笑容。
「閻宸,很好,你贏了!贏得比你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多!」
蘇未央的要抱起精神受挫的漫漫,漫漫已經滿臉淚水,更不願讓蘇未央抱著自己,媽咪的腳受傷了。
蘇未央牽著漫漫的手,腳踝在痛,痛得麻木了,她穩穩地站起,站到閻宸面前。
「我這裡……很痛。」
蘇未央指著自己的心:「我喜歡你啊,來搶婚啊,結果輸了面子,還輸了心啊!」
前段是假的,後段,卻是真的。
蘇未央自嘲地笑著:「對啊,很丟臉啊……丟臉死了。我竟然這麼不知廉恥地,以為你不喜歡娶這個女人,我之前對你的拒絕,也是我在擺架子!我啊……竟然這麼喜歡你,才讓自己丟了心!」
「蘇未央……」閻宸知道,她在說話,他很心痛,她為什麼還是要逞強……
「對,你沒有喊錯,我的名字叫蘇未央,不是叫未央!從HAK國際的總裁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真是我的榮幸!我的高攀目標也達到。」
「……」閻宸煽動雙唇,無法說出一個字。
「漫漫,我們走。」
她剛才,一定是嚇壞漫漫了。
「漫漫,你先走吧,漫漫想單獨和……這位叔叔說句話。」
爹地,漫漫他認為,她已經再也沒有開口對閻宸說這兩個字的能力了。
蘇未央不明所以,但是她卻鬆開了漫漫的手:「媽咪在外面等你。」
「嗯,漫漫和哥哥馬上就會回到媽咪身邊的。」
漫漫發誓,漫漫和哥哥一定會守護著媽咪的。
閻宸沒有去看蘇未央離開的背影,因為那只會讓他不捨得。
突然,全場出現一聲尖叫,只見一個小孩,坐在宴會的其中一處,手中是一把銀色的手槍。
這不是玩具。
漆黑的槍口,真迎著閻宸的方向。
「大叔,你不怕娶了豬頭會生豬八戒?」
哲哲懶散地打了一個阿欠,雙眼有些睡意朦朧。
那張臉是……
閻素終於找到從好友阿彩口中聽到的,和閻宸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娃。
真的很像!
只一眼,就無法否認閻宸和這個小男娃絕對有糾纏不開的關係!
閻宸已經在失去蘇未央的痛苦中,他看見哲哲,竟也沒有心思去想,他們酷像的臉。
這時候,漫漫回到走回到這被看熱鬧的人群圍起的一角。
漫漫走到閻宸面前,閻宸也注意到她。
閻宸看著漫漫,是等待著她對他的失望,但是,漫漫卻笑得天真無邪。
「嗚嗚嗚……」
漫漫假哭了幾聲,然後用張揚的語氣,足以讓在場都聽到的聲音,冷嘲!
「叔叔你好可憐哦!媽咪說你是舉不起才要娶豬扒……可是啊,其實叔叔你和豬扒蠻登對的啦!」
被漫漫的無禮奚落,閻宸沒有一點怒氣。
他心神恍然。
哲哲從椅子上下來。
走到漫漫身邊。
那把銀質的槍,他拋到了閻宸的面前:「爹地,我第一次喊你的名字,也是最後一次。」
哲哲在笑,笑得毫無溫度,甚至寒森得嚇人。
「這把槍送給你吧。五年裡你不僅沒有對媽咪附上過責任,甚至……我對你太失望了!」
五年?!
這是?!
閻宸這才細心端詳著哲哲。
那張酷似的臉,那種目中無人的說話方式……
蘇未央就是五年前的女人?!
那麼他剛才就是——?!
錯誤、悔恨。
是該興奮,還是該痛苦呢?
「如果你他朝有一日後悔,那麼就……」
我現在就後悔了!
閻宸的心很亂,大悲大喜一起交集,讓他竟開不了口,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希望你利用這把槍,去自殺!」
去自殺!
那三個字當中有多少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