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從來都鄙視著撒謊這種行為,然而他說謊了。
為的是讓媽咪脫離囚困。
哲哲那孩子,竟然這般乖巧懂事。
蘇未央嚥了一口酸水,兩眼通紅得絕望。
哲哲不是解救了她,他獨自留下,才是真正的,割痛了蘇未央的心!
他有多麼的疼愛孩子,任意失去其一,也痛不欲生。
「我一定要去找回哲哲!」
蘇未央咬緊牙關,屹立著,可她的雙腿,已經虛脫了所有的力氣。
蘇燁去扶她,卻被冷冷推開。
「未央我——」
「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能解決。」
蘇燁知道,她是失落,因為哲哲還未安全離開。
而且過去蘇燁太慣她,絕少,幾乎從不拒絕她少有的請求,他偏偏在這個時間……
蘇燁也自責不已:「現在是事關哲哲安危,你就別鬧脾氣了,未央,相信我!」
「我沒有鬧。」
「可你根本不知道哲哲在哪裡,對不?」
「……」
「而且你的腳……」
蘇燁很快就覺察到蘇未央的腳受了傷。
是剛才從燈塔走下時,漆黑中扭傷的,她還穿著高跟鞋,走起路來痛到骨頭處。
只是蘇未央習慣不去在意自己的痛苦,又或是,那叫習慣去麻木。
蘇燁看得心痛。
「未央,哲哲的事情就交託給我吧!除了我,就沒有第二個可以——」
「他們是衝著我而來的。」
突然,一把淡淡的,帶著漠然的聲音,隨著車速破風的聲音,響起。
閻宸從車上走下,冷絕,漠然,那種幹練,和僅在蘇未央面前露出的溫情,判若兩人。
「我知道你的……孩子現在在哪裡。」
如果不是蘇未央自己所生的孩子,就絕對不會如此著急。
她已經有家庭了嗎?
閻宸的心,被抹傷了一下,冷漠的表情,沒有讓誰人看見他的憂傷。
*
哲哲給蘇未央通完電話的時候,桐慕寒早已離開這幽僻的小木屋,留下兩個看守在。
其中一人名叫阿龜,剛上完廁所,回來已看見哲哲,竟然拿著手機。
哲哲的手機被放在離他前方約兩米的一張桌子上。
哲哲是不可能自己拿到的,除非他能擺脫掉繩索吧,可這更不可能。
「是那位叔叔給我的。」哲哲開口說道。
這句話,哲哲絕對說得很無辜無比!
哲哲抬起下巴,指向在一旁發懶睡著的男人:「是那位叔叔說,很想認識我媽咪,然後就可以放了我。」
阿龜馬上將哲哲的手機搶過,怒眼看向另一名男人,片刻,他踢了他一腳。
「你瘋了嗎!竟然給他打電話!」
男人被嚇醒著,無奈不知道什麼事況,吼回去:「你敢踢我是找打了!」
當桐慕寒再次出現時,他所看見的畫面,竟是他的兩個部下撕破臉皮,打得兩敗俱傷。
他看向還被綁在地下的哲哲,哲哲正以一個勝利的笑容迎向他。
這種感覺就好比閻宸小時候。
桐慕寒的冷硬的心竟然有所動搖。
無可否認,小時候,他還不懂家族的灰暗時,和閻宸一起玩得挺開心,也是他人生中,最明媚的時候。
「你們給我退下!」
兩個部下早在桐慕寒出現時,已經停止打鬥。
桐慕寒出現,他厲聲一吼,那兩人卻如釋重負,馬上離開。
以他們主人的個性,他眼裡的蒼蠅,都勢必要剷除。
他們剛才竟然疏忽職守,並且內控起來,他們的主人竟然放過他們了,是因為那個小孩嗎?
兩人相互對看一眼,沒有得到答案。
桐慕寒冷眼看著哲哲,非常賞識他的聰明。
「我給你一個活著的機會,但是你必須要和我合作。」
桐慕寒開口。
哲哲蹙眉,知道這個所謂的「合作」,絕對不是建立於雙方互利上的好事。
「叔叔,還有你搞不定的事情嗎?哲哲今年才4歲呢,哲哲什麼也不懂哦。」
「不用再裝可愛,我知道你足夠的成熟,和足夠的聰明。」
「哈哈,叔叔誇獎哲哲聰明,哲哲當然要感覺叔叔,但是嘛~叔叔你可不夠聰明,憑什麼讓哲哲和你合作呢?」
「你忘記了,你的心愛的媽咪在我手上?」
「……你到底想讓我幹什麼?你千萬不要傷害我媽咪!」
哲哲當然沒有忘記啊,因為現在媽咪應該已經離開了!
而且,他是太少看媽咪的實力吧?
半小時後,天空完全進入黑夜,雨後的星空依然清朗。
閻宸如期來到了桐慕寒所在的地點。
這時候,桐慕寒才接到手下的電話,蘇未央已經逃離了!
並且已經是半小時前的事情。
然而閻宸卻還是出現了,他知道這個孩子就是他的?
不,桐慕寒派了間諜跟緊著閻宸,他暫時還不知道。
所以說,他是愛屋及烏了。
「哈哈哈……閻宸,你為了一個有孩子的女人,而膽敢單獨迎見我,不覺得風險很大嗎?」
桐慕寒的眸子如鷹版,帶著鋒銳的刀刃,毫無情感。
他在恥笑閻宸的情感。
閻宸沒有回應,將一起的集中力都散落在這裡的地勢。
他需要以最短的時間去適應這裡的黑夜,然後不讓環境變成自己的劣勢。
桐慕寒當然是知道閻宸的注意,馬上先發制人,噗噗噗!
槍彈突然掃向閻宸,沙塵滾滾。
「宸,我的好堂弟,希望你在我殺死你前,改變主意!那樣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哈哈哈……」
桐慕寒癲狂地笑起來了,手持著M4A1近戰步槍,只要是槍口被對準上,以槍彈射出的速度,閻宸是絕無可避!
「哈哈哈,你看看你現在,只能像一頭老鼠那樣到處竄,樣子好可笑!」
桐慕寒的仇恨,全部加諸在閻宸身上。
他當年廢了閻宏遠的一隻手還沒夠,要讓他這個愛孫死去,才是真的報仇!!!
為母親血洗那段不光彩,不亮麗的過去!
桐慕寒的父親是入贅閻家,可是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已經不在了,他一直也不知道那是為何。
在他過完那段幸福的童年後,在初中,桐慕寒第一次目睹母親被閻家的人欺負。
他咬牙徹齒,可是母親無力地搖頭,承受了閻家的女人沒有地位的事實。
直到高中,母親被迫接受閻家沒有人道可言的任務,被qiangbao慘死!
所以……
「閻宸,即使我殺死你,我也不足以心息!我要的,是毀滅——整個閻家!!!」
瞄準了!
是心臟的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有人在你的身邊保護你,你就——
「唔……」
突然,有什麼,刺在桐慕寒的手臂上。
M4A1的步槍,從手上掉下。
一股腥味染滿黑夜,桐慕寒舉起手臂,瞳孔,聚然緊縮。
是血——!!!
對,閻宸的身上怎麼可能不匹配一把槍呢,只是,他什麼時候開的槍?!
「哈哈哈哈……」
局勢扭轉了,他現在連武器也拿不起了,而閻宸,一把手槍就將他搞定。
手臂還灼熱的痛,流淌著……
他一直追求者的紅色液體,原來就是這樣……
可他要的,不是從自己的身體流出的血!
他要的,是閻宸的血!!!
「你給我去死吧!!」
閻宸已經和桐慕寒近身了。
桐慕寒,不顧一起地,徒手,迎向閻宸。
這種毫不理智的做法,只有一種結果——死。
但是,閻宸卻拋下了槍。
對著迎面而來的男,閻宸揮起拳頭!
「砰!!!」
一拳,讓桐慕寒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閻宸的眼,酸了一下,月下,前額的髮絲遮擋住他眼眸。
遮擋了他的表情。
桐慕寒只是聽到,閻宸以教訓的口吻,冷嘲:「桐慕寒,不要再和我玩這些小把戲。你太弱了,你不過是一朵像溫室裡保護的花!」
剛才,已經很明顯,其實桐慕寒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在變得強大,事實上,他在停在原地。
一朵溫室裡長大的花,在抱怨著溫室的悶熱,卻又承擔不起外面的暴風雨!
「爺爺之所以被你廢了一條手臂,不過是因為想讓你全身脫離閻家。」
「你在說什麼!」
不服氣,他以為自己很強,以為自己佔了上風,原來,是假的!
都是自己的幻覺,而桐承也是那樣吧?雖然一副被自己吃得死死的模樣,事實也在嘲笑自己的弱吧?
剛才不是很明顯嗎?他的力量根本不及閻宸的百分一!
之前手下能傷到他,都是閻宸自導自演給他看的?!
哈哈哈,那算是什麼?!
桐慕寒自信心崩潰。
也是經歷這一次,他才懂得,原來自己不堪一擊。
可是,他還會想毀掉閻家的。
閻宸不殺他,讓他離開,那他一定會再次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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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未央,出現在桐慕寒落荒而逃的時候,哲哲還被困在那破殘的小木屋裡。
蘇未央讓閻宸先回去,是不想讓他看見哲哲的臉孔。
蘇燁也隨著蘇未央出現。
閻宸看見兩人,想到蘇未央已經有孩子,便點點頭,毅然離開。
蘇未央再見哲哲的時候,幾乎要哭出這些年所有的淚水。
「美人,你不要這樣啦,你看看我,我可是世界上最充滿的寶寶,除了被蚊子叮了外,真的沒啥了。」
「壞蛋,你非要這樣嚇媽咪嗎!媽咪很擔心哲哲,媽咪很心疼哲哲……」
「大美人,你快要勒死我了,快放手啦,我要去吃飯去~肚子都餓扁了~!」
*
此時的閻家,正陷入了一片不和諧的畫面。
「少爺,你終於回來了,許小姐可等久了!」
「雅麗來了?」閻宸蹙眉,今天很累,上次中過的槍傷,就在腰側的位置,表面上,他的正常行動都毫無問題,但事實上,那隱隱的痛,一整天都未離開過。
「對啊,她在少爺你的房間等待。」
「誰允許她到我的房間的!」
「少爺,這……」
「是我的意思!」這時候,閻素手拿著高檔真皮包,身後跟隨著為她提購物袋的司機從大門進來。
「小宸,你們的婚禮不能再擱慢了!」閻素用命令的口吻道。
閻素剛誑完珠寶展,年老了,一下子就全身酸痛,他讓傭人替她泡了杯心茶,然後又讓閻宸坐在她的身旁。
「小宸,你媽死去的時候是誰在安慰你?」
閻素細嚼一口茶,心境平靜時,潑氣也頓時消退。
「雅麗。」一直,都是許雅麗在安慰著他,可是,他卻沒有能從許雅麗身上得到慰藉。
「那麼,你認為雅麗會背叛你不?」
「不會。」
「那就成,我會馬上為你們摘個吉日。」
「我是不會娶她的。」
閻宸站起,他不會因為任何人對他好,就在自己身上拿出什麼東西去討還的。
而許雅麗一雙情願而已。
閻宸往樓上走去,聲音冷涼:「姑媽,我也是有脾氣的。」
閻素喝著的茶,見杯底後,她放下茶杯,閻宸已經往樓上的書房走去,閻素眉頭皺起:「哈,脾氣?我還有怒火呢!啊——欠!」
「夫人,這是紙巾。」傭人眼明手快,知道閻素對花粉過敏。
而此時,房子裡,有一簇白山茶花,正放在桌面上。
「夠了,我受夠了!閻晉那瘋子竟然又往屋子裡放這種臭東西!!!」
閻素罵著,卻只能承受,因為現在這個家,還是閻晉的天下,而閻宏遠,他們的父親也只會偏愛於閻素那個萬惡不赫的弟弟!
「該死的閻晉,我詛咒你這輩子都無子送終!」
「夫人你這樣詛咒也太狠了吧?」那個跟隨著閻素多年的傭人,開口道。
她知道一定會被閻素罵一番,可是閻素卻不會用任何手段對待他們這些傭人,不像閻晉老爺……
唉,該傭人暗附一聲歎氣。
「嗯?我哪裡狠了?要是我對你施刑才叫狠吧,死丫頭!」
「夫人,畢竟閻宸少爺是閻晉的兒子啊。」
「哈,那老男人哪會有那麼好福分有閻宸那麼好的……咳咳,咳咳咳!!!沒什麼,我剛才什麼也沒有說,你呢,也什麼也沒有聽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