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親是狐狸精!你是小狐媚子,呸!」
陌漓搖了搖頭,一陣冷風吹過,鑽到了骨子裡,轉眼步入十二月,冷風蕭瑟,在院子裡還真是站不住了。
「我娘親才不是呢……她和爹爹原來就在一起,怎麼會是勾引爹爹……」陌漓小聲嘀咕著,幾個宮娥走過來,施禮道,「小公子,夜深,去歇著罷。」
陌漓點點頭,跟著宮娥走回寢殿。
烏雲黑壓壓地霸佔了整個天空,月色馬上便被遮蓋住,除了黑色什麼也看不到。遠離皇宮百里之外的樹林裡,一道黑影閃過,消隱在迷離的夜色中。
「今晚,就行動。」
一個低沉的聲音被風消逝,隨後幾十道黑影穿梭在樹林間,齊刷刷地稱:「是!」
明月宮。
祁貴妃黯然地靠在浴桶邊上,面無表情,連最初進宮時的害怕眼神都已經被時間消磨得無影無蹤,一聲落寞的歎息,輕語,「皇上,我終究還只是個替身對嗎?」
「既然是替身,為什麼還要把我公眾於世呢?殊不知,這個位子,好寒!」祁貴妃手指伏在水面上,微微地瞇起眼睛,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商傾的身影。
那第一次霸道地將她佔有,嘴裡喊得是七七,她不怨,明知道自己只是個棋子、只是個替身,卻還是控制不住地愛上他,一國之君呀,給了她榮華富貴,給了她至高的地位,卻給不了那一顆心。
咻——地一聲,凜冽的風吹襲過祁貴妃的脖頸,冰涼的硬物抵在自己脖子上,祁貴妃驚愕地睜開眼,面前站著的是一個身材挺拔的黑衣蒙面人。
「你果然有膽識。」蒙面人誇讚了一句,手中的刀在她脖頸上劃了劃,分外有挑釁的意味。
祁貴妃雖然害怕,但還是沒有傻到尖叫引來別人的程度,抵眼看著那閃閃發寒光的刀,「你是什麼人?為……為何來此?」
「當然是為了你啊!」蒙面人笑了笑,「自從她入宮以後,皇上的心思都放在她那裡,你可心有不甘?嘖嘖,說不定連下任皇帝的位子都是別人的呢!」
祁貴妃皺了皺眉頭,「你……你不會平白無故地幫我。」
「誰要幫你?」蒙面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覺得實在無味極了,「你只是個替身,要是真明刀真干地傷了皇上的心上人,他估計會把你生吞活剝,到時候你還不是什麼也撈不到麼?」
「女人,永遠都是這樣愚昧的麼?我可沒想讓你來場宮鬥,艾七七她絕對不屑玩這個,如果真要玩起來,你也不一定鬥得過她!我只是想,讓艾七七名正言順心甘情願地離開皇上,最好讓他們互相生恨,那豈不是以後你都能高枕無憂了?嗯?怎麼樣?」
祁貴妃真的有些心動了,咬了咬下唇,「說了這麼多,你想要什麼?你不會平白無故地幫助我,我也不認識你。」
蒙面人笑了笑,把刀收回來,「你可以慢慢考慮,當然你也沒必要知道我是誰,我們也沒必要相識,總之……一切隨你心意。」
「我答應!」
「好麼,這才爽快。」蒙面人的右手轉了轉,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冷笑,「凡事,想得到什麼,就要用同等價格去換取,他得到了,憑什麼沒有犧牲呢?呵!」
「想得到,先犧牲,這個道理,你會懂嗎?」
祁貴妃被他問得有些錯楞,支支吾吾道,「我……我願意犧牲,只要……要齊抈坐上皇位,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齊抈,他是我唯一的籌碼。」
蒙面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握緊了刀,「即使是你的性命麼?為了你兒子能得到皇位,你也願意去死?」
原以為她會猶豫,但事實是她毫不猶豫地點頭,眼神裡有那一份堅定不移的信念,人,只有真正絕望到底了,才會這樣的罷。
「你和我,有幾分像。」
蒙面人的話音剛落,手上的刀便毫不猶豫地朝著祁貴妃的肩膀刺去,奇怪的是祁貴妃沒有叫,而是死死咬住嘴唇,硬著挨了這一刀。
「叫吧,最後一回,看看你在他心裡有多重。」蒙面人說著猛地抽回刀,祁貴妃尖叫了一聲,蒙面人翻身從窗戶上逃走,留下一個黑影。
血,蔓延著,血浸入了水裡,大片的玫瑰花瓣沾染了血色,變得分外妖紅,祁貴妃看得癡了。
「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遇刺啦!來人啊——!」
「快去稟報皇上——!」
祁貴妃什麼也聽不見,只是看到了自己的血染紅了花瓣,滴在了浴水中,很好看,下一秒便是昏厥。
七七正在沉睡,門外的內監在門上敲了兩聲,輕聲道,「皇上……皇上……」
商傾摸了摸七七的臉頰,翻身下床,心裡正暗罵奴才打擾他和七七相處的時間,但還是覺得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也不會這樣大膽地來敲門。
吱呀,門被開了一個縫,內監低著頭,商傾打個哈欠,回頭望了望七七,說道,「什麼事,小聲說,莫吵了她。」
內監緩緩說道,「皇上,祁貴妃她……」
話畢,商傾的臉色都變了,急急忙忙回來穿衣服,說道,「查出是誰做的了沒有?可留下什麼痕跡?」
內監搖搖頭,待商傾傳完衣裳,便立即跟著內監出了妖顏殿,往明月宮趕去。
殊不知,在商傾關門的那一霎那,七七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嘴唇彎起一個絕美的幅度,緩緩地坐起來,其實自己哪裡是不講理的人,只是聽到祁貴妃三個字,後面的話語七七到沒聽清楚。
即使理解商傾為一國之君,三妻四妾本應該,但七七心裡還是泛起一片酸楚,聯想到白天的事情,自己被齊抈罵得毫無顏面之時,也沒這樣難受過。
廢人、狐狸精。
七七左思右想,絲毫不能把它們聯合在一起來。
穿好了衣裳,下了床,還好床邊就擺放著輪椅,夜色暮濛濛的,憑著自己的直覺和記憶出了門,或許自己根本不應該來到皇宮中,本來人家三口的幸福日子,倒被自己破壞了。
「啊……娘娘你……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歇吧,皇上他一會子就回來。」宮娥看到七七,馬上上前服侍著。
七七用雙手比劃了幾下,還好簡單明瞭,宮女也看得懂,七七是說,他去了哪兒。宮娥低頭小聲的說道,「皇上他去……去了祁貴妃那裡,不過不過一會便回來,應該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然皇上肯定不會丟下娘娘您不管的。」
『我想出宮走走,你把我帶出宮。』七七繼續比劃,宮娥為難的看了看七七,搖頭,「娘娘,您出宮做什麼?想要什麼吩咐我們便是。」
七七依舊重複比劃這這一句,宮娥一邊勸道,絲毫沒有效果,無奈之下只好將七七帶出了宮,不能從正殿走出,只好從後面的小門走了。
出了宮,到了街上,依舊是清晨了,小攤小販們都擺弄著自己的貨物,又開始一天的忙碌,包子鋪打開門簾,吆喝著,「包子勒,又打又好吃的包子勒!」
宮娥絲毫不敢懈怠,緊跟在七七的身邊,看她雙手划動輪子異常費力,宮娥便雙手推著輪椅走起來,「娘娘,您還沒有用早膳,奴婢身上也沒帶什麼錢,去買幾個包子將就著吃些把?」
七七微微點頭,宮娥跑到包子鋪,買了三個包子,拿著紙包著,很快又跑了回來,溫熱的包子傳遞到手心,七七握住。
「娘娘,您說您這好好的出宮來做什麼?您沒什麼親人,一個人在外面怎麼生存呢?恐是娘娘吃了皇上的醋,但祁貴妃那裡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情,皇上才會急急忙忙跑去的,許是以前,皇上只有小太子學習回來時才去明月宮吃個團圓飯的……」宮娥緩緩地解釋道,這邊人群熙熙融融的,怕擠到了七七,便推著她往河邊走去了。
到了河邊,安靜了許多,宮娥望了望七七,「娘娘,您怎麼不吃?是不是嫌棄這街頭小販做的這些東西不潔?也是,總沒有宮裡做的可口呢。」
待宮娥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七七抬起手,把包子往嘴裡送去,咬了一口,很香,很好吃。像極了小時候額娘偷偷帶自己出宮時吃的包子,許是一家店舖做的。
三朝帝王,這家包子鋪還能存留著,也是一大幸事。
「娘娘,不是奴婢多嘴,您還是多吃些,身子骨弱,做奴才的都替娘娘心酸。」
七七還是覺得這宮女有些獻慇勤的味道,笑了笑,隨身掏出幾兩銀子,那是自己唯一的盤纏,『給你,回宮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