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沮鵠,字子翼,冀州巨鹿郡廣平人氏,冀州名士沮授之子。
人常說子承父業,可沮鵠卻是反其道而行之,自幼習武,酷愛兵法。而沮授也沒有過多的干涉沮授的選擇,甚至還鼓勵沮鵠學習兵法。用沮鵠自己的話說:運籌帷幄,謀劃天下大勢,是一種天賦。他就算做得再好,也無法超過他的父親沮授。既然如此,又何必邯鄲學步?
對於他這種說法,褒貶不一。
但既然沮授都不去干涉,外人自然也不好說什麼,最多是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
為學習兵法,沮授先從先登營,在麴義身邊做主簿。
後來又因為不滿麴義驕橫,被麴義趕出先登營。當時,麴義是袁紹對付公孫瓚的王牌,即便是袁紹對他也要禮讓三分。麴義把沮鵠趕走,袁紹視而不見,任由沮鵠在家中賦閒兩年。
隨著公孫瓚沒落,袁紹逐漸佔居上風。
他對麴義的依靠也漸漸減少,於是下定決心,將麴義誅殺。
誅殺了麴義之後,袁紹立刻啟用沮鵠,命他協助張郃高覽,將先登營所部銳士收攏起來,組建起一支名為『大戟士』的jīng銳兵馬。原本,沮鵠可以得到袁紹重用,可他那偏執的xing子,眼睛裡容不得沙子,數次頂撞袁紹,最終讓袁紹忍無可忍,最終把沮鵠趕出了大戟士。
時真定受黑山賊肆虐,真定令被殺。
田豐向袁紹舉薦了沮鵠,沮鵠這才有機會,再次入仕。
算起來,沮鵠已年近三十歲。
在『袁二代』當中,年紀偏大……許多年紀比他小的『袁二代』,如今都已佔居高位,位於沮鵠,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
但沮鵠似乎並不在意,來到真定之後,他就把目光落在盤踞於萆山的黑山賊身上!
而今,黑山賊已成為冀州一害,而萆山王當,更是常山最大的一支盜匪。若不能把王當剷除,常山國就不得安靜。常山相對王當畏之如蛇蠍,不敢對王當動手。但沮鵠不怕!哪怕常山相不支持,他也下定決心,要將王當誅殺。王當不除,真定不寧,他許多抱負就不得以施展。
至於常山相?
沮鵠是真不放在眼裡。
好歹也是『袁二代』,他老爹沮授更是袁紹身邊肱骨之臣,一個小小的常山相,他焉能在意?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沮鵠的骨子裡有一種『紈褲』特有的傲氣。
當然,他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紈褲』,但他的背景,他的出身,無疑讓他可以不把很多人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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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
天se已晚,真定縣衙中,沮鵠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青年。
「草民趙雲,是真定趙家村人。」
「你方才說,你有辦法殲滅萆山賊?」
「正是!」
沮鵠捻著頜下短髯,饒有興趣的看著堂下站立的俊朗青年,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喜愛之情。
趙雲身長八尺,姿顏俊美。
站在堂下,不卑不亢,舉手投足間更透出一絲優雅之氣。
別看他已經二十五六,可看上去也才二十出頭的模樣,令人心生喜愛。
沮鵠道:「趙雲,可否說出你的計策?」
「其實很簡單……今ri王當派人襲擊趙家村,適逢我幼年好友夏侯蘭返鄉,將來犯之敵全殲。」
「哦?」
沮鵠頓時來了興趣,「繼續說。」
「我那好友聽說了王當的事情之後,也頗為憤怒。
想我真定,自古便多慷慨悲歌之士,豈能容宵小肆虐猖狂?他與我商議之後,認為強攻萆山不可取,當以智取為上。王當此人,驕橫跋扈,目中無人,素來張狂。若知道他部曲被殺,又怎可能善罷甘休?此獠早晚會來報復,與其讓他佔居主動,倒不如我們主動出擊……
我們商議一計,明ri一早,我等帶人前去萆山搦戰,王當定會出兵。
到時候我們就把王當所部從山上引出來,而後縣令率鄉勇從羊腸小徑攻上萆山,佔居他本部大營,則萆山賊必亂。而且,若無萆山容身,王當即便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是縣令對手。」
沮鵠聽罷,連連點頭。
不得不承認,這趙雲的計策頗有可行xing。
「只是明ri一早,未免有些匆忙,我恐怕抽調不得太多兵馬。」
「正因為匆忙,才好成功。
若縣令從各村徵召鄉勇,聲勢浩大,王當又怎會上當?他到時候依山而戰,反而會適得其反,於縣令威名,更無好處……現在出兵,正合奇兵之計。王當肯定知道,縣令手中無太多兵馬,所以便不會有太多顧慮。至於萆山之上,王當jīng銳盡出之後,不過一群老弱病殘,難不成憑縣令麾下三百大戟士之能征善戰,還會怕一干烏合之眾?王當之根本,在萆山。萆山若失,王當必敗……兵法有云:兵行險招。此正為險招,且看縣令敢不敢冒這風險。」
沮鵠目光一凝,凝視趙雲,久久不語。
趙雲神se坦然,昂首而立。
許久,沮鵠忍不住大笑,「既然你敢冒險,我又有何懼?」
當下,他和趙雲商議了具體行動計劃,趙雲告辭離去……
待趙雲離去之後,沮鵠站起身來,沉聲道:「德信,且出來吧。」
話音未落,從大堂屏風後,轉出一個青年男子。他身著一件黑褐相間的長衫,姿容甚為俊美。
此人名叫沐並,表字德信,是河間人氏。
年紀不算大,也就是二十五六的樣子,但在河間,卻極有名氣。
只是他的名氣,並非是因為他才學如何如何,而是因為他處理事務的能力,乃河間名吏。
前任真定令,便是從河間而來,沐並也一同跟隨。
沮鵠接掌真定令後,留用沐並,並辟他為主簿,成為沮鵠身邊重要幕僚。
「這個趙雲,你可知道?」
沐並笑道:「趙雲此人,在真定頗有名氣。
他武藝高強,號真定第一壯士,甚得本地青壯擁戴。只是當初他曾率義從投奔公孫瓚,所以前任縣令對他一直頗為提防,更不敢重用。」
「他是公孫瓚部曲?」
「是,不過早已離開公孫瓚,據說當初公孫瓚對他,也不甚看重。
大概是興平二年,他兄長趙勝被王當所害,他便返回趙家村,一直為他兄長守孝,與公孫瓚再未聯絡。孝期之後,他留在趙家村,組織村中鄉勇習練武藝,抵禦黑山賊,甚得本地青年所重。子翼休看他長得文弱,卻是一員悍將。去年黑山賊來襲,他一人便斬殺近百賊人。」
沮鵠聞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如此悍將,前任而不得用,死得其所。」
這麼一員猛將,前任真定令棄之不用,活該被殺。
「如此說來,他方纔所言,應該不假?」
「想來如此……」
「那他所言夏侯蘭,又是何方人物?」
「這個,我確不太清楚,應該也是趙家村人。
但憑那夏侯蘭一個人,未必能殺得許多賊人,想來還有幫手。這兩ri,有中山大豪蘇氏商隊抵達真定,想必那夏侯蘭,是蘇家商隊的人?若如此,倒也可能!蘇家護隊行商天下,招攬一些猛士,倒也算不得稀奇。」
沐並話音未落,就聽堂外有差役道:「啟稟縣令,蘇家管事蘇威,在縣衙外求見。」
還真是說曹cāo,曹cāo到!
沮鵠和沐並相視一眼,連忙起身道:「有請!」
片刻功夫,就見蘇威快步走進衙堂,他神se匆忙,帶著些惶恐,走到大堂上,便連忙躬身行禮。
「草民蘇威,拜見縣尊。」
「蘇管事不必多禮,這麼晚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沮鵠面帶微笑,態度溫和。
蘇威連忙道:「啟稟縣尊,草民前來,是向縣尊請罪。」
蘇氏在冀州,雖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但百年豪強之家,且家財億萬計,僮客幾近萬人,在冀州也是能排的上號的家族。即便是沮鵠,面對蘇威也要客氣幾分。所以沮鵠忙上前攙扶,並請蘇威落座。
「蘇管事,咱們雖然初次見面,但也不算外人。
家父與蘇氏也頗有交情,你這次途經真定,我未能好生款待已是失禮,又何來這『請罪』之說?」
蘇威聞聽,無奈苦笑。
「不瞞縣尊,我前來請罪,是因為惹了禍事。」
「哦?」
「我護隊之中,有一猛士,名叫夏侯蘭,是我這次在河內招攬來的一名護衛。
我見他武藝高強,槍馬純熟,而且又是冀州人,便任他為隊長。今天在真定休整,夏侯蘭因為就是真定本地人,便帶著一支護隊前往老家趙家村探親。哪知道遇到山賊襲擊,故而出手相助,把來犯山賊誅殺。他回來後與我稟報,我才知道他殺得那些賊人,竟然是黑山賊。」
沮鵠聞聽,頓時露出一抹驚se。
「可是萆山王當之黑山賊?」
蘇威苦著臉,連連點頭。
「不瞞縣尊,我蘇氏行商天下,少不得要和那些個好漢打交道,故而與黑山賊也有過交情。黑山賊實力強橫,那張燕更驍勇善戰,我當時著實被嚇了一跳。若激怒黑山賊,只怕常山會受牽連……可那夏侯蘭卻說,若滅得萆山王當,乃大功一件。而今袁公雄踞河北,擁四州之眾,又何懼黑山賊?他還向我建議,助縣尊剿滅王當,而且還說,他已經有了計策……
我思來想去,覺得此事重大,還是請縣尊決斷。」
沮鵠眼睛一瞇,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若我請蘇管事助我一臂之力,蘇管事可否願意?」
「這個……」
蘇威聞聽,顯得有些猶豫。
「這件事,非草民可以做主。」
「誒,也不用你做主,我只想請蘇管事抽調些人手出來助我行事……此事,我會稟報父親,讓他與你家家主說明,絕不會牽累蘇管事。若此事得以成功,蘇管事說不得還有一份功勞。」
沮鵠心裡,早就有了主張,決意要幹掉王當。
雖然他手下三百大戟士勇武善戰,可畢竟只三百人……真定還有三百巡兵,沮鵠卻不敢輕易調動。因為,王當在真定多年,焉知他在縣衙裡沒有耳目?那三百巡兵,以及真定兵曹,皆不足以相信。萬一走漏了風聲,反而會惹來更大禍事。沮鵠雖然心高氣傲,卻不是莽撞之輩。
三百大戟士,也能成事。
可如果能得到蘇氏護隊的幫助,便如虎添翼。
之前蘇威沒來,沐並和沮鵠提起那夏侯蘭有可能是蘇氏護隊中人的時候,沮鵠便動了心思。
沒想到他還沒有行動,蘇威自己就送上門來。
據說,蘇氏護隊有兩千人,若能夠徵召過來,何愁萆山賊不死?
蘇威的臉se更苦!
可是沮鵠既然開了口,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畢竟,沮鵠的老爹沮授,是袁紹的心腹。而廣平沮氏,乃冀州望族,即便是蘇氏家財億萬計,也不敢和沮氏反目。更不要說,蘇氏家主一直想要交好沮氏,眼前可是一個大好機會。
沉吟片刻之後,蘇威歎了口氣。
「既然縣尊主意已定,草民焉敢拒絕?
只是這事情一結束,草民必須要盡快啟程……到時候還請縣尊予以通融。」
「這個,簡單!」
沮鵠笑容可掬,連連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蘇威走出縣衙,上了馬車。
臉上的苦se,突然間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古怪一笑。
反正大家都在做戲,只看誰做得更加逼真。
蘇威不由得暗自感歎:皇叔帳下,果然是人才濟濟,一早就猜到沮鵠要動我商隊心思……嘿嘿,家主正苦於沒有門路和沮氏結交,如此一來,沮氏欠了我蘇家一個人情,早晚必還。
只是,劉皇叔手下聚集如此多人才,雖然那遼西苦寒之地,卻也不能小覷。
說不得ri後劉皇叔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若這個時候能夠和劉皇叔交好,我蘇氏豈不有增添一個保障?
嗯,這次回家後,一定要把這件事與家主知曉。
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蘇氏既然要行商天下,便要結交更多的朋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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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城外,蘇氏田莊。
軍帳裡傳來一陣陣鼾聲,一頭小熊趴在劉闖身邊,正睡得香甜。
劉闖坐在榻椅上,一手放在小熊的腦袋上輕輕撫摸,一手拿著一卷《chūn秋》,正津津有味品讀。
諸葛亮、司馬懿、吳班、龐德、夏侯蘭和趙雲六個人,趴在一副地圖前琢磨。
這副地圖是臨時繪製出來的萆山地圖。
劉闖沒有參與商討,而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諸葛亮和司馬懿來安排。一個小小的萆山賊,用不得大費周章。但這是諸葛亮和司馬懿首次du li指揮作戰,也使得意義變得不同尋常。
諸葛亮和司馬懿對此,也顯得格外重視。
兩人政見不同,但是對軍事,卻有著極為敏銳的洞察力,在很多方面,不謀而合。
吳班、龐德、夏侯蘭和趙雲四個人,則是在一旁輔佐。
其中,尤以趙雲對萆山地勢最為熟悉,不時給予諸葛亮和司馬懿一些建議。而從司馬懿和諸葛亮兩人的爭論來看,兩個人的特點顯露無疑。諸葛亮用兵謹慎,而司馬懿略顯急躁……
對於如何全殲萆山賊,兩人分歧不小。
劉闖在一旁看著書,但是卻沒有參與進去,而是饒有興趣的一旁聆聽。
「仲達以伏兵偷襲,我沒有意見。
只是以你所言,未必能夠竟全功,而且會使我等死傷慘重。萆山賊據萆山多年,jīng於在山中作戰。而且南天門羊腸小徑地形狹窄,根本不適宜交戰。兄長所部,多為騎軍,更不可能發揮出騎軍的優勢。所以,我建議在此設伏,不過並不是仲達所言的伏擊,而是……」
諸葛亮說到這裡,停頓一下。
「而今正值初夏,天氣漸趨乾燥。
到時候只要子龍能夠把王當所部從山上引出來,而後我們在南天門兩端設伏,堵住其退路和出口。輔以火攻,便可大功告成。到時候可令仲達所部在南天門內以弓箭襲殺潰軍,至於從出口處逃出來的那些賊人,則以騎軍攻擊。出南天門,便是一馬平川,兩條腿又跑得過四條腿呢?」
火攻?
劉闖抬起頭,向諸葛亮看去。
後世常言,諸葛亮最善用火……
如今看起來,這傢伙倒是對火攻頗有天賦。
萆山一把火,說不定就是他成長的開始。劉闖心裡頓時有一種莫名的期待,想要看看諸葛亮,究竟能成長到什麼地步。
至於司馬懿……
劉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司馬懿聽完諸葛亮所言,露出沉思之se。
毫無疑問,諸葛亮的火攻之策,似乎更加穩妥,而且效果更好。
臉上露出一抹黯然之se,本以為來到劉闖身邊可以很快站穩腳跟,卻不想諸葛亮同樣在成長。
只是,他沒有留意到,劉闖看著他的目光,顯得有些詭異。
司馬懿這個傢伙,別看年紀小,確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而且他的心思也非常縝密,雖然不似諸葛亮那種步步為營的沉穩幹練,卻別有一番手段……
該如何使用司馬懿?
這也是劉闖一直在考慮的一件事。
司馬懿若用的好,就是一口殺敵的寶刀;可若是用得不好,到頭來很有可能會傷到自己!
想到這裡,劉闖眉頭不由得緊蹙。
他心中隱隱有一個念頭,若使司馬懿主持此事,說不得能夠使他的能力獲得充分發揮……
只是,會不會太過超前了呢?
劉闖,猶豫不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