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闖和馬超談的很愉快!
夏侯楙的挑釁,非但沒有令兩人心中生出芥蒂,反而更近了一步。在馬超看來,劉闖雖是宗室,但是和他也差不得太多。兩個人都是庶出,一個自幼流落民間,一個則不得父親寵愛。加上劉闖刻意的迎合,也使得馬超對劉闖更多了幾分好感,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劉闖很清楚,現在還不是拉攏馬超的時候。
但這並不妨礙他和馬超之間的交流,能夠早一步拉近關係,對未來而言,總是一樁好事。
入夜之後,皇城之中燈火通明。
金鑾寶殿上,更是熱鬧喧嘩,伴隨著酒宴開始,文武百官紛紛入席。
只是,劉闖和馬超的身份不同,地位懸殊頗大。故而馬超無法入殿飲酒,只能呆在偏殿之中。說起來,莫說馬超,就算是馬騰也沒有資格和劉闖同席。馬騰而今不過是一個雜號將軍,這次入京拜見天子,得曹操推薦,拜廣武將軍之職,從品級上而言,和劉闖屬於平級。
但劉闖是大漢皇叔,更兼北海相,灌亭侯。
所以在酒宴上,劉闖是坐在第一排,而馬騰只能屈居於第三排。
不過,劉闖卻覺得很不舒服!
因為坐在他周圍的,大都是一干漢室老臣。
劉闖年紀小,坐在一干老臣之中,就顯得非常礙眼。可沒辦法,誰讓他地位高,只能坐在此處。
劉備的位子,在第二排。距離劉闖較遠。
看著劉闖坐在第一排的席位上。他臉色陰晴不定。眼中透著一抹嫉妒之色。
那應該是我的位子!
不知為什麼,劉備心中有一種極為強烈的感覺,劉闖而今所坐的席位,本來應該是屬於他的席位。心中,對劉闖更多了幾分恨意。雖然他也知道,他這恨意有些不太應該,可還是無法消除。事實上,劉備以豫州牧的身份。若得大漢皇叔之名,的確是可以入席第一排。
但由於劉闖的出現,卻使得劉備只獲得宗室身份,卻沒有得到皇叔的頭銜,自然比不得劉闖。
「玄德公,請酒。」
劉備心裡一震,臉色頓時恢復正常,浮現起一抹溫和笑容。
他端起青銅觴,扭頭見是陳珪坐在一旁,當下微微一笑。「漢瑜公,請。」
「呵呵。今天晚上,恐怕會有熱鬧。」
「哦?」
劉備一怔,詫異道:「漢瑜公,何以出此言?」
「今日陛下在毓秀台祭天,我看曹公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估計今晚,曹公會有所舉動,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請玄德公切莫開口,只管靜觀其變。」
劉備連忙向陳珪道謝,兩人吃了一觴酒,竊竊私語起來。
而丹陛之上,漢帝則心情爽快,連吃數觴,熏熏然已有了一些醉意。
就在這時,曹操突然站起身來,來到丹陛之下,向漢帝提出建議,在正月初十,於許田打圍。
所謂打圍,就是田獵。
漢帝本就有些醉意,對於曹操這突如其來的請求,不免感到措手不及,便開口回到:「田獵,恐非正道。」
而曹操則大聲道:「陛下,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獮冬狩,四時出郊,以顯示勇武於天下。而今,正是四海擾攘之時,為帝王者,更應顯示出勇武氣概,震懾四方,正當借田獵以講武。」
「這個……」
漢帝的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酒意頓時隨之消散,他隱隱感覺到,曹操這所謂的田獵,恐怕並非他所說的那麼簡單。
心裡面,一時間感到了些許無助。金鑾寶殿之上,也是鴉雀無聲。漢帝目光在群臣身上掃過,突然間眼睛一亮。他看到劉闖坐在酒席上,渾若無事一般,大口吃酒,大口吃肉,臉上透著輕鬆之色。若在以前,朕或許會擔心宗室文弱。然則今有飛熊,朕又怎可能畏懼於你?
加之曹操咄咄逼人,讓漢帝也難以拒絕。
於是他假作沉吟之後,便開口道:「既然司空堅持,那就初十打圍,請司空多費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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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曹操這突如其來的建議,使得酒宴氣氛,頓時發生了變化。
人們在猜測著曹操春搜打圍的真實用意,以至於氣氛變得有些沉悶。漢帝的心情,也因此而變得有些低落。這眾多宗室,到頭來能夠依靠的,居然是才投靠過來的劉闖,實在是令人感到頹然。也難怪,在經歷董卓之亂以後,宗室力量早就被削弱,否則又何來諸侯林立?
想到這些,漢帝感到有些索然無味,便下旨散了酒宴。
劉闖只吃了個半飽,見酒宴散去,於是起身告退。
他沒有再去找馬超聊天,也沒有與馬騰寒暄。因為劉闖知道,馬騰父子之間,似乎齷齪頗多。在他看來,馬騰早晚必死,根本不足為慮。他看重的是馬超,更不會摻和他父子間的事情。
「玄德公,十天之後,是你揚名之時。
此次打圍,也是陛下和曹公展現勇力的角逐。若玄德公能夠有所收穫,必能為天子所重視。不過這其中的度,還要好生把握才是……我相信以玄德公之才幹,一定能夠掌握得當。」
要在天子面前揚名,又不能太過得罪曹操。
劉備和陳珪父子分手後,心裡面嘀咕著,便逕自返回家中。
而劉闖回到住所後,卻久久不能平靜。
在記憶裡面,這場打圍似乎只是出現在三國演義和野史當中。三國誌裡並沒有文字記載。原本以為。許田打圍不過是一個虛構的故事。沒想到竟然真實存在。讓他或多或少感到吃驚。
但,又能如何?
這次打圍,說穿了不過是曹操的一次試探,並非劉闖能夠阻止。
既然無法阻止,那索性就甩開膀子干……他也想趁此機會試探一下曹操的底線,看他能夠容忍到怎樣的地步。
許田打圍的消息,在第二天便傳遍許都。
曹軍將領,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正月初三,諸葛亮太史享在蕭凌和三百飛熊騎的護衛下,平安抵達許都。
劉闖命夏侯蘭把他們接來北許裡的住所,並讓杜畿提前做好了安排,所以飛熊騎衛士在抵達之後,便順利住進了劉府。
「孔明,家中情況可還好?」
諸葛亮和太史享,便住在了第四進的院子裡。
一同入住的,還有一百名飛熊騎鐵甲衛士……蕭凌和夏侯蘭,與杜畿一起住在第三進庭院。形成了一個極為有層次的防禦體系。
劉闖帶著諸葛亮來到書房,便急不可待的詢問北海國的情況。
兩年不見。諸葛亮看上去成熟和穩重了許多,聽聞劉闖詢問,他連忙回答道:「孟彥哥哥不必擔心,家中情況一切都好。雖然最初有些動盪,但有大野叔父坐鎮,又有步先生他們輔佐,很快就穩定下來。大野叔父還趁此機會,斬殺了一些不軌之徒,所以家中一切都正常。
我離家時,於禁已經撤離琅琊國,由臧霸接掌。
呂虔也停止了攻擊,退守臨樂山一線……依照孟彥哥哥的吩咐,長文先生和季弼先生已經離開北海國,出使冀州。但我估計,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好消息傳來,聽說袁紹而今屯兵幽州,正在和公孫瓚決戰,所以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有答覆。不過,感覺齊郡那位大公子,對北海和東萊頗有興趣。季弼先生和辛評辛仲治已聯絡上,相信辛先生一定會予以援助……」
諸葛亮簡單扼要,把而今北海國的局勢陳述一遍,也讓劉闖放下心來。
「對了,溫侯的情況怎樣?」
諸葛亮搔搔頭,輕聲道:「華佗先生已經為溫侯祛除餘毒,但是他腿腳和手臂的傷,恐怕難以痊癒。我離開北海的時候,鈴鐺姐姐已派人將溫侯接到了高密,看他樣子,似乎有些頹廢。
陳宮先生目前在膠東,負責出海事宜。
而張遼將軍和曹性將軍則接替史渙將軍,駐守於東武縣,警戒臧霸兵馬。
公劉將軍和子義將軍的兵馬,都已經開始收縮,準備向東萊郡撤離……至於書院那邊,鄭師也已經準備妥當。只待袁紹那邊點頭,孟彥哥哥從許都脫身,就可以大規模向遼東撤離。」
聽諸葛亮說完,劉闖不禁長出一口氣。
「孔明,這次你不該來啊。」
「為什麼?」
「許都的情況,如今非常複雜,你來這邊,可是非常危險。
不過,既然你已經來了,就留下吧。說實話,我現在也確實是無人可用,衡若做事雖然心細,但終究不是智謀之士。你跟隨鄭師已多年,正好趁此機會,展示一下你這些年來所學。」
諸葛亮頓時雀躍起來。
在他看來,能夠幫到劉闖,才最為重要。
本來他有些擔心,劉闖會讓他回去,但現在看來,劉闖對他的重視,比之當年絲毫不減。
兩人在書房裡閒聊,劉闖便把初十許田打圍的事情,告訴了諸葛亮。
「哥哥猜的不錯,這次打圍,的確是曹操的試探。
我這兩年來跟隨鄭師,卻一直留意曹操,並且從文舉先生等人口中,瞭解了很多關於曹操的事情。如今曹操拿下徐州,坐擁三州之地,奉天子以令諸侯,威名日盛,未嘗沒有王霸之念。只是朝廷裡,尚有不少股肱之臣,使得他不敢輕舉妄動,故而想借此機會,以觀動靜。」
諸葛亮的猜測,和劉闖想的差不太多,也讓劉闖非常高興。
算起來,諸葛亮今年,已十八歲了!
若以虛歲計算。他已經弱冠成人。可以獨擋一面。
跟隨鄭玄這兩年。似乎並沒有變成書獃子。他的眼界,他的見識,在經過這兩年的學習之後,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甚至隱隱有幾分日後『智幾於妖』的風采,對曹操的心裡掌握不錯。
「那孔明以為,我當如何做?」
諸葛亮笑道:「孟彥哥哥心中已經有了腹案,又何必問我?」
「哦?」
「曹操想要試探。哥哥何嘗不想趁此機會,試探曹操?
所以以亮之見,曹操即便是有王霸之念,袁紹不除,哥哥便不會有危險……孟彥哥哥乃大漢皇叔,得天子所重之股肱之臣。既然如此,哥哥又何必考慮太多,只管為天子奔走即可,曹操也奈何不得哥哥。許田打圍,固然是曹操在試探他人。又何嘗不是哥哥獲取聲望的機會?」
這個小子,竟然真的猜到了我的心思!
劉闖嘴角微微一翹。勾勒出一抹淡淡笑意,伸出大手,狠狠揉了揉諸葛亮的腦袋。
「孔明前來,我的確是可以鬆一口氣。
既然如此,咱們如何脫身,就交給你來謀劃。」
「孟彥哥哥,其實在來許都的路上,亮一直也在考慮這件事情。
哥哥身在許都,身邊儘是耳目,難以施展拳腳。所以亮以為,哥哥要想脫身,第一步便是要設法離開許都。只要能離開許都,便不會再有太多襟肘,到時候如何脫身,也就更加容易。
還有,我剛才進城的時候,聽衡若說,哥哥曾遭遇一場刺殺?」
劉闖點點頭,苦笑道:「最初時,我還以為是曹操,亦或者劉備之流指使。
但後來我卻發現,這件事和曹操劉備恐怕沒有任何關係……對方的刺殺,並沒有給我帶來傷害,相反還給我提供了一層保護。可到現在為止,我也猜不出是何人所為,正感到困惑。」
「連哥哥也不知道,是何人暗中相助?」
諸葛亮眼睛一亮,沉吟片刻後道:「若真如哥哥所言,這件事倒好辦了。
哥哥也不必去費心猜想是什麼人在暗中相助,相信對方也一直在關注哥哥,等待哥哥做出行動。所以我估計,在哥哥沒有離開許都之前,對方絕不會出面和哥哥主動聯絡。但是只要哥哥你離開許都,他一定會設法與哥哥聯繫,到時候是什麼人在幫助哥哥,也就一目瞭然。」
是啊,諸葛亮所言不差!
劉闖而今身在許都,周圍到處都是曹操的耳目,就算有人要幫助他,恐怕也會心存顧慮……
嗯,孔明說的不錯!
對方一直沒有和他取得聯繫,並不是說不想聯繫劉闖,而是擔心露出馬腳。
其實,這恐怕也是一次考校。
如果劉闖連從許都脫身的能力都沒有,那麼對方絕不可能在幫助劉闖。可如果劉闖能夠從許都脫身,也就算是完成了對方的考題。到那時候,不必劉闖費心,他一定會找上門來。
劉闖看著諸葛亮,突然間長出一口氣,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感。
果然是身在局中不自知,而諸葛亮,更不愧是諸葛亮,能夠從那些許蛛絲馬跡,便推斷出來了答案。
看起來,諸葛亮的到來,的確是及時雨。
他才智過人,而且年紀也不大,不會惹人注意,的確是目前態勢下,最佳的謀士人選。
「孔明,從今天起,你就跟隨我身邊。」
劉闖沉吟片刻,便做出了決定,「還有,府中管事杜畿,我頗為看重。
給你一個任務,幫我收服此人……我希望我離開許都的時候,他能夠隨我一同離開,你可能做到?」
諸葛亮聞聽,頓時精神一振。
他喜歡這種被重視的感覺,更享受劉闖給予他信任的歡快。
「孟彥哥哥放心,我一定會讓那杜畿歸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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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一行人的到來,使得劉闖脫身變得更加麻煩。
人多,目標也大,想要離開,必然會更加困難。但必須要承認,諸葛亮的到來,也使得劉闖感到輕鬆不少。兩者相比較之下,劉闖更喜歡這種輕鬆的感覺,至少不必再承受那麼大的壓力。
曹操,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不過在弄清楚諸葛亮等人的身份之後,他也鬆了口氣,沒有放在心上。
一個十八歲的小娃子,又能有什麼大用處?想必是劉闖家人擔心,所以才派諸葛亮前來許都。
所以,他根本沒有去關注諸葛亮,甚至對劉闖的戒備,也放鬆不少。
劉闖自然樂得曹操小看諸葛亮,要知道,他越是小覷諸葛亮,那麼諸葛亮的作用,也就更大。
許田打圍的日子,一天天在逼近。
而劉闖的生活,卻變得越來越逍遙……
諸葛亮來到許都之後,劉闖也就不必事事費心。他甚至把所有的事務就交給諸葛亮去處理,自己則全力準備,即將到來的許田打圍。正如諸葛亮所言,他需要在許田打圍之中,獲取更多的好處。既然他現在已經披上了漢室的光環,那麼索性,就把這光環發揮到極致才好。
「伯侯,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你。」
「請皇叔吩咐。」
「司空命人將家父墳塋從洛陽遷回長社。
按道理說,我應該前去迎接。然則自古忠孝難以兩全,我現在一時也脫不得身,只好拜託你辛苦一趟,代我前去長社迎接家父棺槨。此外,我還要在長社為我母親重建墳塋,和家父合葬。這是大事,就拜託你走一遭長社,代我把這些事情安排妥當,不知你可願意前去?」
這是人之常情,杜畿並沒有太多疑問,於是立刻答應下來。
見杜畿同意,劉闖也非常高興。
不過他前腳送走杜畿後,後腳就喚來了夏侯蘭,「衡若,這次你和杜畿同去穎川,還有一樁要事托付。」
「請公子吩咐!」
劉闖沉吟一下,輕聲道:「我要你到穎川之後,幫我打聽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