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在《論語》中曾說過一句話:生而知之者,上也。如果後世的言語,這種人就是大都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天才。
諸葛亮,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天才。
也許因為他的年紀和閱歷限制,十五歲的諸葛亮還遠遠達不到後來蜀漢丞相的那種水平。但如果只從分析能力和眼光來看,已不愧於他『諸葛亮』這個名字。這小子,果然很厲害。
劉闖帶著麋繯,本打算來探望一下諸葛玲。
說實話,他對諸葛玲的印象並不是太深刻,只隱隱約約記得,諸葛亮應該有兩個姐姐。
一個嫁給了龐山民,另一個好像也嫁到荊州某一名士家中,但具體叫什麼名字,劉闖記不太清楚。諸葛玲是諸葛亮的哪個姐姐?亦或者說,諸葛亮的另一個姐姐,如今又在什麼地方?
劉闖,非常好奇。
可是他不可能開口去問:孔明,你不是有兩個姐姐,怎麼只見到一個?如果是這樣的話,估計諸葛亮絕對要和他拚命。別說招攬,恐怕不得罪諸葛亮,已是萬幸。
哪有你這種人,專門惦記人家的姐姐?
不過,劉闖能夠看得出,諸葛亮對諸葛玲非常尊重。如今諸葛玄已死諸葛瑾遠在江東,而另一個姐姐也不知去向,諸葛玲的主意無疑會有極大用處。若能籠絡住諸葛玲說不定可以讓諸葛亮歸心。這也是目前拉攏諸葛亮的最好機會。
以前看三國演義,看到諸葛亮那幾近於妖的智慧,劉闖就羨慕不已。
雖然他明知道,三國演義裡的諸葛亮有很多是誇張虛構的成分,但在後世,又有幾人不愛諸葛孔明?
至少,劉闖就非常喜愛。
絕不能便宜了劉備!
這也是劉闖為什麼要來拉攏諸葛亮的另一個原因。
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
劉備得到孔明,正如後世小說裡經常出現的一句話: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諸葛亮,就是劉備這條金鱗的風雲。
劉闖自然不想讓劉備化龍騰飛,只是以他目前的能力似乎還無法阻止。如果諸葛亮如歷史上那般已經前往豫章,他可能沒有太多辦法。但既然被他遇上,怎地都不能輕易的放過。
只是他萬沒想到,在營帳外,聽到諸葛亮與諸葛玲的對話,便不由得動了心思,想要聽一聽諸葛亮的看法。
結果……
「敢問孔明,我將如何立足北海?」
諸葛亮愕然回頭,看劉闖一臉真誠的看著他,也不由得一怔旋即脫口而出道:「若yu立足北海,必先正其名。劉使君之所以在徐州如此狼狽,便是他未得其名,故而始終難得立足。
正名之後,還需實力。
雖則公子而今兵強馬壯,但也不過數千虎狼。
想當初數萬黃巾yu取北海而不得,可見北海城堅牆厚,不可輕易取之……所以,公子yu在北海立足,前期切不可孤軍深入口先尋一立足之地而後再徐徐圖之。此外,北海自孔融以來,表顯儒術。若劉公子能夠得一大儒支持想來在北海,便可以事半功倍站穩腳跟。」
得一大儒支持?
劉闖不禁在心裡苦笑。
他現在的情況,能找來什麼大儒?
連鍾繇都不肯出面相見更不要這該死的青州。
他有心在向諸葛亮請教,但是見諸葛亮似乎已沒有再談下去的興趣,也只能作罷。
似諸葛亮這種天才少年,絕不能以常理對待。表現的太過親熱,就會落入下乘。正如諸葛亮對他的建議,徐徐圖之。別小看這四個字,裡面卻隱藏了許多內容,需要劉闖慢慢體會。
麋繯與諸葛玲聊了一會兒,見諸葛玲露出睏倦之意,便起身告辭。
「大熊,那個諸葛亮,是不是很厲害?」
劉闖一愣,回過頭看著麋繯,「繯繯為什麼這麼問?」
麋繯道:「我感覺得出來,你對他很看重。特別是在向他請教對策的時候,姿態也放得極低。
這種感覺,哪怕是你在清呂先生和子山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
雖然他看上去年紀並不大,但我能感覺出來,你對他的重視,恐怕還要在呂先生和子山之上。」
我做的有這麼明顯嗎?
劉闖咧嘴呵呵笑了,一如當初那種憨厚的笑容。
麋繯也忍不住笑了!
其實劉闖做的並不是特別明顯,他甚至刻意壓制住自己內心中的激動情緒。但麋繯是誰?雖然劉闖重生不到一載,可是麋繯對他,已經非常瞭解。兩人同甘共苦,從朐縣開始不離不棄,迂迴千里,可謂是心有靈犀。劉闖在想什麼?準備做什麼?麋繯都能夠敏銳感受到。
「大熊,這個孔明,似乎對你並無太多好成。」
「哦?」
「你難道沒有發現,他在提起大耳賊的時候,依舊使用的是劉使君這個稱呼,說明他對劉備,存有好感。
所以,你如果想要直接拉攏招攬他,恐怕很難。」
劉闖還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頓時呆愣住了。
「繯繯,那怎麼辦?」
他脫口而出問道。
麋繯則壓低聲音,輕聲道:「要想拉攏此人,當從諸葛娘子身上著手。
雖然在大部分時間,孔明好像是他們中的主導人物。但我看得出來,真正的主導者,是諸葛娘子。而諸葛娘子對大耳賊,似乎並沒有太多好感。只不過她是女兒家,所以不想開口。
方才諸葛娘子睏倦孔明就立刻告辭。
說明諸葛娘子在他心目中,份量不輕……想想也很正常。他們的叔父被害,他們的兄長和大姐都遠在千里之外。雖然諸葛娘子是女兒家,但畢竟年紀最長,孔明還是會聽從她的意見。」
劉闖露出苦惱之色,「繯繯,諸葛娘子是個女兒家我怎麼好算計她?」
「誰要你算計人家,我的意思是說……唉,這樣吧,把你的族譜和陶公留下的墨寶與我,我幫你勸說諸葛娘子。不過在這段時間,你最好也要想辦法展露你的本事,莫要被孔明小覷。其他事情你莫要費心,我會找甘姐姐她們來陪伴諸葛娘子,會盡量設法,留下孔明。」
不知不覺中,麋繯已經長大了,成熟了!
她不再是當初那個無憂無慮,喜歡和劉闖撒嬌,使些小xing子的小女生。
也許是甘夫人那天的話語觸動了她。
她想要幫助劉闖,她希望為劉闖分憂,她更願意和劉闖一起面對未來,而不是讓劉闖一個人承擔。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劉闖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笑容,突然伸出手,把麋繯一把摟在懷裡。
麋繯先是一驚,本能的想要掙脫。
可是劉闖卻緊緊把她擁在懷裡,「繯繯,我能得你青睞此生何憾?」
麋繯不在掙扎,任由劉闖把她摟在懷裡,心裡也默默念叨:笨熊此生有你,妾身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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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中軍大帳劉闖立刻把太史慈、徐盛、步騭和呂岱找來。
他把諸葛亮說的那番話,與四人講述一遍軍帳中立刻陷入沉寂。
片刻後,太史慈道:「東萊十三縣,自初平以來,屢興兵禍。
我記得在太平道之亂以前,東萊郡有人口十二萬戶,近六十萬人口。太平道之後,人口便銳減至九萬餘戶……初平以來,兵禍連連。在興平元年的時候,人口就已經跌破了五萬戶。
這個諸葛孔明說的倒是不錯,東萊郡和北海郡目前的狀況,的確不太適合長久發展。」
步騭則露出驚奇之色,看著劉闖道:「沒想到這諸葛孔明年紀不大,見識倒也不凡……
不過,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把北海和東萊視為根基。公子現在需要的是獲取名聲,那麼北海東萊,倒是一個最為適合的地方。首先,東萊郡靠海,有利於公子獲得郁洲山的幫助;其次,東萊北海雖然三面環敵,但實際情況卻沒有那麼困難。公子且聽我把局勢嘗說明。」
步騭說罷,命人取來地圖。
「若公子取北海後,無非袁譚、田楷、呂虔、臧霸、管統四人。
兵法有云:上兵伐謀,次兵伐交。
所以公子要想佔領北海,必須要設法利用這些大的關係,來獲取最大利益。
幾人之中,唯管統實力最為薄弱口所以公子只需遣一支強兵,牽制管統,而後再由子義前往東萊招募兵馬,想來並不難對付。況且,管統治於黃縣,位於東萊北部。其控制範圍也僅限於東萊北部,似南部如不其、黔陬根本無法控制,公子可趁勢取之,而後再謀取東萊。
如此,則管統難成威脅。
劉闖看著地圖,輕輕點頭。
「子山,繼續。」
「公子所慮者,無非袁譚。
然則田楷與袁氏一直存有矛盾,更數次交鋒,可謂仇深似海。
公子只要挑起田楷與袁譚之間的戰火,袁譚便無力威脅北海……所謂遠交近攻,便是如此。
至於泰山郡呂虔……此人倒是有些麻煩。
田楷背靠兗州,必不敢與曹操反目。
所以想要依靠田楷牽制呂虔,恐怕難以成事。而且,公子為外來人,佔領北海恐難得本地人支持。若一切順利,都還好說。可如果戰事不止,恐怕北海本地豪強,也不會太過高興……」
「那子山的意思是?」
「孔明言道:徐徐圖之。
騭深以為然一.——所以我建議公子不必急於深入北海。先踩一隻腳過去,試探一下北海的態度。若北海反應不大,在向北海深入:若反應強烈,便要另想出路。孔明說,得一高士支持,乃上上之策。我聽說,年初有經學大師鄭公康成返回老家公子何不一試,請他出面?」
「鄭玄?」
劉闖聞聽一怔,不由得緊蹙眉頭。
鄭玄,表字康成,高密人為漢尚書僕she鄭崇八世孫。
此人先從張恭祖學《尚書》《周禮》《左傳》,後又從馬融學古文經,弟子多達數千人為當世大儒。不過自黨錮之禍開始,鄭玄遭遇禁錮。於是杜門註疏,潛心著述,留百萬餘言,世稱『鄭學』。
這麼一個人物,劉闖怎能不知。
前世他甚至還買過鄭玄的著作,只是內容實在是太過晦澀,令他最終不得不丟棄。
可問題是劉闖剛殺了一個鄭玄的學生。
而今又要請求鄭玄出面,是不是有些太過莽撞?
「子山,要說起來,康成公的確是最佳人選。」他嚥了。唾沫,面露苦澀笑容,「可是我前些時候剛殺了孫乾,那傢伙可是康成公的學生。如今我再去向他求助,我擔心他未必答應。」
「孫乾是康成公的學生?」
「是啊!」
步騭先愣了一下,旋即曬然道:「那又如何?」
「啊?」
「康成公弟子數千人,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得都有些什麼人。
當初康成公從淮yīn過境的時候,我還聽過他講課,說起來我也是他學生。孔子周遊列國,弟子滿天下,然得其真傳者不過寥寥。孫乾此人,我從未聽人說過他是鄭公弟子。就算他是,估計也就是聽過鄭公講課,算不得真正弟子……莫不成公子以為,鄭公會因他與你成仇?」
「這個可不好說。」
看著劉闖猶豫的樣子,呂岱忍不住哈哈大笑。
「公子,你實在是多慮了。」
「定公此話怎講?」
「若換做別人,鄭公或許會與之反目。
但若是公子,鄭公絕不會如此……我記得,鄭公比陶公大十歲,當初陶公遊歷太學的時候,曾與康成公秉燭夜讀,談經論道,被當時太學生引為一段佳話,康成公更視中陵侯為知己。
黨錮之禍時,康成公險遭毒手,也是中陵侯出面,為康成公解去災禍。
雖然康成公最後還是遭遇禁錮之禍,卻算是保住xing命……你說,康成公可會願意與你反目嗎?」
劉闖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自家便宜老子還有這層關係?
如果劉陶果真是與鄭玄交好,那說不定真的會助他一臂之力,幫助劉闖佔居北海。
步騭笑道:「所以,依我看,公子不必為此太擔心。
公子如今所要考慮的,是如何先穩住陣腳,謀取一棲身之地,而後方可徐徐圖謀北海。」
劉闖看看太史慈,又看了看步騭和易岱。
他突然笑了!
「子山,你肯定已經有了主意,還不快快與我說明,免得我在這裡心急。」
步騭哈哈大笑,站起來道:「公子所言不錯,昨夜我與定公、子義商議了一下,以為公子若要謀取北海,可先伐東武。東武,便位於琅琊和北海之交,兵力空虛,若要佔領,可不費吹灰之力。奪取東武之後,可分兵謀取黔陬和琅琊兩縣。黔陬,亦是東萊與北海國之交,想來憑子義之能,取黔陬易如反掌口公子再派文向謀取琅琊——.這三個地方都不是很大,兵力也不強盛。
公子且看,此三者若取,將呈何局勢?」
說著話,步騭在地圖上畫了三條線。
東武、琅琊縣、黔陬縣……三個縣城,形成一個等邊三角的形狀。
「三足,目立?」
古人常用於祭祀的鼎,大是三隻鼎足。
依照他們的觀點,三足也是佳之選。
呂岱起身道:「黔陬、東武、琅琊一.——三地之間,一馬平川,可相互呼應。
子義若能奪取黔陬之後,便可以通知薛州,請他在不其登陸,而後順勢謀取壯武。如此一來,進,可以攻取即墨,震懾東萊,退可以堅守黔陬,發展壯大。總之,此三縣奪取之後,公子便有立足之地。而後再設法與康成公聯絡,進取北海國,想來不會是一件太麻煩的事情。」
劉闖起身,走到地圖前查看。
沉吟片刻之後,他突然轉身道:「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子山立刻派人前往彭城,請吳普先生前來」
「啊?」
「你別問我為什麼,總之勿論如何,都要把吳先生請來,而後最好在設法去一趟譙縣,將吳先生的老師,華佗華先生請來東武。」
「難道公子身體有恙?」
「開玩笑,你看我像是有病的樣子嗎?」
劉闖一翻白眼,沒好氣道。
「這件事你們不要詢問究竟,只管先請來吳先生再說。」
劉闖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歷史上鄭玄好像是在七十歲痛失愛子。
鄭玄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好像是叫鄭益恩,今年應該是在三十歲左右。他的大名,劉闖已經記不太清楚,只記得表字。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鄭益恩好像就是這一兩年病故……不過步騭他們既然沒有提及這件事情,說明鄭益恩還沒有死。如果能夠救活鄭益恩,說不得更容易說動鄭玄。要知道,鄭玄對他的兒子,可以說是非常疼愛。
鄭益恩死後,鄭玄一病不起,在建安五年過世。
劉闖對鄭玄並沒有太多認識,買過他的書,也沒有認真看過。
但不可否認,鄭玄對這個時代的影響力巨大……他能多活一年,對劉闖而言,就有莫大好處。
可惜,不知道張仲景如今身在何處。
若不然的話,可以把他請來,也許會更有把握……
劉闖心裡面嘀咕著,返回榻椅上坐下。
接下來,必須要盡快奪取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