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闖越是厲害,張飛心中的殺意就越濃。
若留此人活下去,早晚必成禍害……
想到這裡,張飛心中便有了決意。二馬錯鐙之後,他撥馬又殺回來,手中蛇矛槍在空中嗡嗡作響,畫出一道道圓弧,幻化出萬道槍影。說實話,劉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jīng疲力竭。
張飛矛沉力大,根本不是他現在可以抵擋。
眼見張飛再次衝過來,劉闖知道,是時候拚命了!
依照著家傳引導術連續呼吸,劉闖鬆開了韁繩,雙手緊握開山斧,咬著牙迎上前,眼見二馬照頭,劉闖猛然發出一聲巨吼,大斧在手中劃出一道弧線,全身的勁力在剎那間集中於兩臂,「張飛,拿命來!」
嗡!
開山斧掛著一股風,便劈向張飛。
隨著這一斧劈出,劉闖整個人的jīng神都集中在大斧之上。
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覺體內的某處關竅跳動了一下,無窮的勁力在剎那間凝集在雙臂之上,那大斧在劈出的瞬間,出現了一個極為詭異的加速。就聽鐺的一聲巨響,大斧劈在蛇矛槍上,劉闖的身體呼的一下子飛起來,而後狠狠摔在地上,一口鮮血,頓時噴出來,染紅胸前衣襟。
張飛的情況也有些不妙!
他先前已經試探出了劉闖的力量,這一槍可謂勢在必得。
哪知道劉闖大斧突然出現了一種奇異的變速,令他匆忙間封擋。而那大斧上傳來的巨力,更讓張飛手臂發麻,兩耳嗡嗡作響,胯下烏騅馬也有些承受不住這股巨力,踏踏踏連退數步。
若不是張飛卸力及時,恐怕手中的蛇矛槍便要拿捏不住。
可即便是這樣,張飛也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
這傢伙,竟然在生死間領悟到力量的運用法則!也虧得是張飛,若他本事差一點,就有可能被劉闖傷到。
劉闖摔落馬下之後,掙扎站起。
張飛看著劉闖那緩緩站起的身影,心中殺意更濃。
這小子,留不得!
他念及於此,手中蛇矛啪的一順,縱馬便衝過來。
此時,劉闖那如同宣洩一般的一擊後,竟再也提不起力量,眼睜睜看著張飛撲來,心道一聲:完了!
「小賊,去死吧。」
張飛大吼一聲,挺矛就刺。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劉闖準備束手擊斃的時候,就聽一聲弓弦響,一支利箭掠空而來,叮的一聲,正中蛇矛槍刃。
那箭矢上的力道,竟把蛇矛槍震開。
張飛嚇了一跳,忙勒馬看去,就見百餘步外,一員青年武將手持神臂寶雕弓,正凝視著他。
「三將軍,夠了!」
那青年臉色yīn沉,如同滴水一般。
他沉聲道:「三將軍yu使主公無法立足於徐州嗎?」
「叔至……」
看得出,張飛對這青年有些忌憚。
青年武將也不理張飛,縱馬來到劉闖身邊,大喝一聲:「坦之,還不回來!」
阻攔裴紹的小將,聽到青年的叫喊聲,連忙虛晃一道,撥馬跳出戰圈,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白眊收兵,哪個再敢動手,軍法處置!」
青年武將對那些親兵,似乎有著極大的震懾力。
這一聲斷喝,十幾個親兵不敢再戰,忙退到一旁。
「三將軍,回去吧……」
青年武將沉聲道:「今ri之事,孰對孰錯,我返回下邳後,自當稟報主公,請他決斷。但是陳到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三將軍再一意孤行,休怪陳到不講情面,到時候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張飛嘴巴張了張,似想要說點什麼。
可是看那青年的臉色,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嚥了回去。
「既然叔至求情,今ri便饒他一命!」
張飛看著劉闖,咬牙切齒道:「小賊,算你運氣好,兩次叔至為你求情……下次看你還有沒有這般好運氣。」
說完,張飛撥馬就走。
那小將看了一眼張飛的背影,又看了看青年武將,顯得有些猶豫。
「坦之,帶著人護送三將軍回曲陽休息。」
「喏!」
小將不敢怠慢,忙領兵離去。
青年武將的臉色,這才好轉一些。
他看了一眼劉闖,心裡暗自一聲苦笑。
三將軍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驕橫了……若非使君看重我,恐怕今天我也攔不住他。
雖說殺了眼前這小子也算不得事,子仲也不會和主公反目。
但不管怎麼說,這小子都是子仲的人。真要是殺了他,只怕子仲臉上也不好看……而主公又怎可能處置三將軍,如此一來,勢必會讓子仲心生芥蒂。主公方有基業,絕不可因此引發矛盾!不過,這小子倒真是不錯,居然能和三將軍打到這程度,其人之悍勇也不可小覷。
想到這裡,青年陡然生出愛才之心。
他跳下馬道:「方纔三將軍太過莽撞,不過只是誤會,還請幾位莫往心裡去。」
誤會?
裴紹心中大怒!
可是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
眼前這青年武將能令張飛退走,必有其過人之處。
再看他身後百餘名親衛,比之先前張飛那些手下不遑多讓……真要惹怒了他,只怕麻煩更大。
想到這裡,裴紹只能強忍怒火,上前攙扶劉闖。
劉闖這時候已清醒過來,只是體內翻騰的氣血,讓他感到萬分難受。
他嘴巴張了張,話未出口,卻先噴了一口血出來……不過,這口血噴出來,倒是讓他感覺舒服很多。劉闖深吸一口氣,朝青年武將一拱手,「今ri之事,劉闖定銘記心中。他ri若有機會,定會報答將軍救命之恩。只是我等卑微之人,當不得將軍看重,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說罷,他強撐著跨坐馬上,和裴紹三人使了一個眼色,打馬揚鞭而去。
看著劉闖四人的背影,陳到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個三將軍,可真是一個惹事jīng!
前些時候搶了呂布的馬匹,險些引發呂布和主公衝突。今ri,又惹了這麼一樁禍事,真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陳到並未把劉闖的話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只是劉闖的氣話而已,當不得真……
麋三娘子能把這匹寶馬借給劉闖,就說明劉闖和麋家的關係不差。回頭和麋竺說一下,讓他設法安撫一下劉闖,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將來若劉闖到了主公麾下,想來也就沒什麼大礙。
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把那批輜重,送回下邳才是。
想到這裡,陳到復又跳上馬,帶著人匆匆趕往曲陽縣城。
身為劉備手下白眊jīng兵的主將,陳到所擔負的責任實在太多。相比之下,劉闖的事情,還真就只是一樁小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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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陳到的想法,把軍械送回下邳後,便要找麋竺說這件事。
卻不想,當他押送軍械返回下邳的時候,卻突然間聽到了一個消息。
「曹操,要對汝南用兵?」
下邳郡,本為藩國。
光和二年,因黃巾之亂,下邳國最後一任藩王劉宜薨後沒有留下子嗣,於是便改為徐州一郡。
徐州州治本在東海郡,不過陶謙覺得東海郡太過荒僻,於是遷州治到下邳,便有了今ri的下邳郡。
不過,下邳國雖沒有了,可王城猶在。
王城大殿上,端坐一個中年男子,看年紀不到四十歲,站起來身高在七尺五寸,也就是173公分左右。個子不高,卻極有威儀。體格健壯,雙手過膝,面如冠玉,唇若塗脂。頜下一縷長髯,更為他平添幾分儒雅溫和之氣,令人忍不住,心生幾分好感,想要與之親近……
他身穿錦袍,腰繫玉帶,端坐王城大殿zhōng yāng。
在這男子身後,尚站立一名壯年男子,身高約兩米左右,膀闊腰圓,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
他身穿鸚哥綠戰袍,胸前繫著一個須囊。
一部美髯飄灑,更使之平添英武之氣。
張飛在外面雖然驕橫無比,可是在這大殿上,卻顯得非常老實,低著頭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大殿兩邊,還站立著幾個人,正竊竊私語。
陳到詫異道:「曹操怎會在這個時候,對汝南用兵?」
話音未落,從一旁站出一人,「叔至有所不知,那曹孟德而今已穩住兗州,坐擁豫州,又怎可能輕易放過汝南?而今,汝南黃巾餘孽蠢蠢yu動,何儀何曼劉辟龔都等人集結近十萬人馬,已隱隱威脅對曹操形成威脅。所以這個時候,由不得曹操不打……要知道,這些黃巾餘孽背後,尚有袁術暗中支持。一旦他們攻佔了穎川,那曹操再想平定,便要大費周章了!」
「子仲所言,極是!」
簡雍拂手稱讚,「所以曹操派來使者,要使君設法牽制袁術兵力,使其兵馬不得過淮水。」
「那主公可否答應?」
麋竺道:「主公尚未回復,正在猶豫。」
「使君,切不可答應此事。」
麋竺話音未落,就見從一旁站出一個青年。
若劉闖在這裡的話,定能一眼認出,這青年赫然是他在淮水遇到的陳群陳長文。
陳群而今,為徐州別駕,也算是劉備的幕僚之一。
只是他跟隨劉備時間很短,而且徐州也不是他的老家,自然人輕言微。本來,陳群並不打算說話,可是見劉備意動,不免有些著急,於是站出來大聲阻止。
「使君,今徐州內患未絕,怎可輕易再啟戰事?」
「長文所言內患,所指何人?」
劉備一蹙眉,面帶溫和笑容,輕聲問道。
陳群心裡有些緊張,可還是忍不住道:「徐州內患,便是虓虎呂布……呂布其人,人稱虓虎,野心甚大。其麾下更有張遼高順侯成宋憲等八健將,都是能征慣戰之勇將。且陳公台深謀遠慮,頗有才能。呂布得此人,如虎添翼,又豈會久居他人之下,早晚會成使君心腹之患。
這種時候,主公迎戰袁術,絕非上策。」
陳群言及呂布,那雄立於劉備身後的紅臉大漢,丹鳳眼微微一合,露出一抹冷芒。
「但若是不應下曹操,恐怕也非上策。
曹孟德對徐州虎視眈眈,垂涎已久……主公如果拒絕了曹操,他ri曹操平定汝南之後,定會問罪於主公。長文所慮雖有道理,但還是太過年輕。某倒有一計,可以試探那呂布的虛實。」
「子仲,計將安出?」
麋竺笑道:「這一計,關鍵就是那朐縣的羽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