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樹林挺大,安連亞和白磬磬走了一天,都沒有走出去。
安連亞很清楚確切的路線,但是白磬磬就不一樣了,不想要迷路,就只能乖乖地跟著他。
到了晚上,茂密的枝葉遮擋住了明亮的月光,一切萬物看起來都是那麼昏暗。她可以聽得到這片林子中,有狼在叫。除了野狼,其他野獸們的聲音,也在靜謐的夜色下逐一顯現,大多數可怕的動物,都是在晚上才會現身的。
不過還好,有火伏的陪伴,白磬磬不是多麼害怕,即使是找不到安全的山洞露宿在外邊,也完全不會擔心會被出來覓食的野獸圍攻。
安連亞把黑馬停在大樹旁,找了些木柴刻意堆在與白磬磬保持距離的地方升起了火,對於他的這一小小動作,她的心裡卻有不小的翻湧。
他還記得……她害怕火。
因為夜晚很冷,而他知道她害怕火,所以適當地把火留在她能夠取暖卻又不是離她很近的地方。如此的無微不至,很難想像得到,他以前竟然幾乎把她殺死。
安連亞沒有停留多久,便又去尋找起了食物。白磬磬本來想跟他一起去,但他執意不讓,讓她自己現在這兒歇著,說兩個人太麻煩了,一個人的速度比較快些。若是五年前聽到他的這些話,她想她一定又自作多情的以為他是為了不讓她累到,關心她才這麼做,但是如今的她,就只會往壞的方向想。比如現在,她就真的認為安連亞覺得帶著她很麻煩,才一個人去找食物的。
不過,皇上親自去找食物,而貼身侍衛卻在無聊的坐著悠閒,這樣合適麼?明明她是被派來保護他的啊,可是現在,究竟是誰在照顧誰?
安連亞去找食物的過程中,火伏已經趴在地上睡著了,白磬磬摸了下它的腦袋,靜靜地躺在它的肚子上。軟綿綿的,比平常的枕頭要舒服得多,她有一種躺在用裝滿水的圓球上的感覺。在它肚子上不安分的搖晃兩下腦袋,竟然真的能夠聽到水的聲音,就是像那種用手晃動兩下水袋所發出的聲響一樣。低眸看著順風跳動的火苗,她的眼中也映出紅色的火光。周圍一片昏暗,微弱的火光只能夠讓她知道面前都是些什麼,卻不能夠讓她準確的看清楚全部的事物。還是不停的傳出野獸的聲音,白磬磬此刻萌生的困意也讓她懶得去管它們。
只是心隱約的為安連亞揪起來,大晚上的,他一個人就算是身手再高,在野獸遍地的樹林中逛蕩,也終是讓人忍不住擔心啊,而且去了這麼久都沒回來,萬一出了點什麼意外……
想到這裡,她拚命地搖了搖頭,自己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啊,安連亞不會出意外的。她這並不是擔心他,只是……只是在盡一個侍衛應該盡的責任罷了!
她胡亂的欺騙者自己的內心,這樣敷衍著。
四周漸漸地安靜了下來,靜悄悄地倒叫她有些不適應,看著黑漆漆的林子,白磬磬的心終於慌亂起來,安連亞怎麼還不回來?
伴隨著火伏一起一伏的呼吸,白磬磬的頭也跟著它一高一低的運動著。她兩手相握,加緊了力度,似乎在緊張著什麼。別再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了吧!
實在是忍受不了,在黑暗中一邊等人一邊又心裡止不住的惦記對活人來說實在是種煎熬,她現在連坐著都是如坐針氈,手腳慌得不得了,安不下心來。不行!她還是去找找他吧!
這麼想著,白磬磬一咬牙站了起來,一鼓作氣,她朝著剛才安連亞消失的方向,邁開大步跑過去。
她沒有叫醒火伏,只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去。她跑得很快,用餘光可以看見兩側的樹木飛快地從她兩邊閃過,風的『嗖嗖』聲伴隨著她自己的腳步聲,傳進她的耳朵卻異常的讓她輕鬆。前面一片漆黑,卻停止不住她前去的腳步,她的確很擔心他,但她依舊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她連自己的內心都在欺騙,雖然這很難受,但是她不能夠再欣然接受自己傻瓜般的感情。因為這種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感情脆弱的,連一點打擊都承受不了,輕輕一觸碰,就會粉碎,掉個滿地。
然而,就在這時,她面前的路線竟然變了,明明應該是一條路,卻突然變成了兩岔路,而一面是金色陽光灑滿潤土的陽光大道,令人憧憬;一面卻是陰森可怖的黑暗小路,令人顫抖。這好像是上天注定一般,要她在兩條路之間選一條來繼續她剛才未走完的路程。而這其中,只有一條才是通往安連亞哪裡的正確方向。
心裡越來越有一種不妙的預感,白磬磬屏住了呼吸,她心裡是多麼想要邁進那個陽光大道,但是直覺卻強迫她踏進黑暗小路,好像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讓她如此確信,安連亞就在這裡面,順著這裡走,就能夠看到他!
咬了咬牙,白磬磬什麼也不管的就往裡沖,不知道閉著眼睛跑了多久,當她剛要睜眼看一看的時候,突然被腳下的障礙物絆了一個,她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胳膊上血流不止。她忍住疼痛,望著前方的路,不覺吃了一驚!前面,竟然是個斷崖!她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跑到了斷崖邊!猛地一種強烈的預感告訴她,後邊有人!她快速轉過頭,卻是安連亞冷漠的高舉著長劍,不帶一絲感情的快速衝她砍過去!還沒來得及驚奇,畫面忽然又轉到了五年前那刻骨銘心的一天,安連亞高高的站立在皇城之上,命令士兵們萬箭齊發,一同射進她的心臟!當再次看到他那種嗜血的眼眸時,她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頓時襲入了全身!
不!不!王爺!王爺!王爺!
詫異地睜開眼眸,白磬磬卻發現自己身在原地,她依舊躺在火伏的肚子上。歎了一聲,她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原來自己睡著了,那不過是一場夢……但是,那夢中撕心裂肺的感覺,還真的挺真實的。也難過,五年前就發生過一次啊。
「你夢見什麼了啊,反應這麼大?」
突然,安連亞不滿地臉龐映入白磬磬的眼簾。他蹲在她的身邊一直盯著她看。白磬磬呆滯的愣了許久,反應過來之後,卻發現自己的手早就搭在了他的頭上,原來是自己做夢的時候張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