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難盡!咱們先進去吧,進去再想辦法!」
蘇越點點頭,跟進了祥福宮,卻猛的瞥見宮角一個陰暗處閃過人影,果然,還是在邯樂的監視中。
祥福宮內飄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柳如煙尋思,如何才能讓這些看守自己的奴才離開?
突然靈光一閃,微微冷笑,端起了茶杯輕抿一口,餘光瞥見洛逸與蘇越進來,跪下。
她視若無睹。
一分鐘……
二分鐘……
十分鐘……
他們不言不語,安靜的跪著……
大殿內氣氛尷尬,安靜的能聽到風吹的聲音,一旁的桂嬤嬤實在看不下去,恭敬的陪笑道:「娘娘,殿下與王妃都已經來了,您看您是不是搭理一句?」
柳如煙仍然沒有說話,一干奴才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柳如煙想幹什麼。
桂嬤嬤仗著是皇帝親信,總有些傲然,原本就不把她一個老太婆放在眼裡,如今她被囚禁,更是囂張,她總是自以為是的自作主張,柳如煙已經忍耐了好久了。
果然,桂嬤嬤又開始自作主張,「洛王爺,快起來吧,畢竟您是千金之軀,老這麼跪著對身體不好,您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最寵您了,也不忍心讓您這麼跪著,您就說句好話哄哄她,順了她的心,也……」
柳如煙怒眉倒豎,「掌嘴!主子還沒發話,你插的什麼嘴?!」
桂嬤嬤被突如其來的厲喝嚇了一大跳,轉念又一想,不過是個失勢的老婆子,有什麼好怕的?!於是不以為然的笑道:「喲,太皇太后,您就別嚇唬奴婢了,我桂嬤嬤在宮中這麼多年,還沒有哪個『主子』敢掌我『奴婢』的嘴」,您也只不過是個階下囚,有什麼可炫耀的?」
柳如煙冷笑,「聽聽,你們都聽聽,到底誰才是主子誰是奴婢?我倒要問問邯樂那個畜生,這就是他給我的奴才?!一個奴才狗仗人勢,告訴你,別以為你仗著那個畜生,我就治不了你!來人吶,把桂嬤嬤給我押下去,掌嘴!」
命令一下,卻無一人上前執行,柳如煙神色一凜,「你們聽到了沒有?!」
大殿內仍然無人回話,桂嬤嬤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然後走上前,彎下腰,拍了拍她的臉,「喲,火氣不要這麼大嘛,嘖嘖,老了老了,這張臉還是如此的柔滑!太皇太后啊,看來,您還是沒有搞明白自己的身份啊!」然後一屁股把柳如煙夯到一旁,自己坐到了剛才柳如煙的位置,慢悠悠一笑,道:「來人吶,把這個老太婆給我押下去--掌嘴!」
說完,有二三個彪形大漢衝上前,按住了柳如煙,髮冠早已散落。
「你,你們這些狗奴才,快放開我——」
柳如煙雙眸悲慼,一輩子還未受到如此污辱,一個奴才都騎到自己頭上,罷了罷了,不如去死,柳如煙一臉絕望,準備咬舌自盡……
突然眼前閃過一個淡紫人影——「不可!」
抬起頭,蘇越一身傲氣站在她身邊,微微冷笑。
桂嬤嬤端起柳如煙的白玉茶杯,懶懶的,悠然道:「嗯,帶上這個,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話音才落,只聽大殿裡響起淒厲的喊叫,桂嬤嬤的頭髮從後面被扯住,蘇越一隻手扯著頭髮,另一隻反手鎖著桂嬤嬤,樣子又滑稽又解恨,清朗明快的聲音格外悅耳:「有仇的報仇,沒仇的,可以感受一下人臉皮的厚度啊!」
柳如煙愣神,這才一瞬的功夫,看起來那麼清瘦的她怎麼就把桂嬤嬤給擒住了?
「我不喜歡打人,但總有那麼些人逼著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蘇越略帶調侃的聲音讓洛逸憤怒的臉稍稍緩和,他慵懶的打開折扇,微笑著瞅著蘇越,娶一個神武王妃也挺好,不是嗎?
「啊喲,你,你們愣著幹什麼,反了,真是反了,上啊,把這個小騷貨給我剁了——」
蘇越怒意大增,「小騷貨說誰?」
「小騷貨說你!」說完見幾個奴才都在那裡偷笑,猛然反應過來,大罵:「不要臉的騷貨,你,們,快給我上啊!」
蘇越用力朝後一扯,桂嬤嬤動彈不得,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大漢見狀,齊齊向蘇越輪刀砍來,蘇越不躲也不動,只是微笑著,因為她的前方洛逸早已飛腳而出,大殿裡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
待一個個大漢全躺倒在地,蘇越順手一扔,將桂嬤嬤扔到了柳如煙的腳前,柳如煙抬腳一踹,桂嬤嬤橫躺在地,忙爬起來磕頭如搗蒜,眼淚鼻涕一把接一把,「求太皇太后饒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柳如煙冷笑,「剛剛是誰要掌嘴啊?!」
桂嬤嬤聽罷,忙抬手「啪啪」的扇著耳光,嘴裡說著:「奴才錯了,奴才錯了……」不消一會兒,臉上就紅腫了起來,柳如煙斜睨一眼,這才冷聲道:「罷了,這次就饒了你這狗奴才,滾吧!」
桂嬤嬤千恩萬謝的出了祥福宮,「罷了,你們都下去吧,我和逸兒說說話!」
眾丫頭僕人面面相覷,他們得到的命令是,監視柳如煙,但如今這種局面還是不要攙和的好,於是小心翼翼的答「是」,然後都出了祥福宮。
見眾人盡數退出了祥福宮,柳如煙立刻淚如雨下,上前抱著洛逸放聲大哭,「逸兒……」
洛逸眼圈一紅,道:「好,祖母,是孫兒無能,讓您受苦了!」
柳如煙拉起洛逸,也拉起蘇越的手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如今,經此一事,邯樂不會拿我怎麼樣,卻是怎麼也容不下你們的,你們趕緊逃吧!」
蘇越微微一笑,道:「娘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要我們往哪裡逃?」
多年的逃亡生涯她早已厭倦,如今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
柳如煙哽咽道:「孩子,那個畜生是不會放過你們的,遲早有一天,你們會死在他手裡!」
洛逸英眉微蹙,「目前,他還不想動我,即便這些奴才把今天的事告訴了他,他也不會拿我怎麼樣,畢竟過些時日波斯使臣來訪,他要用到我,況且,」洛逸目光柔和,看向蘇越,「他還賜了個神武王妃要我成親呢!」
柳如煙卻搖搖頭,「今天蘇越動了他的人,看來,蘇越也會有危險,你們大概還不瞭解那個畜牲,是個睚疵必報的人!」
不瞭解嗎?蘇越冷笑,十年前斷了他的手骨,十年後還在追捕,回握柳如煙的手,然後站了起來,看著外面西斜的太陽,良久,才輕聲道:「事已至此,不如,我們自己作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