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曲折折的迴廊小榭,假山石洞,一切全為人工雕琢卻絲毫顯示不出雕琢的影子,順著雨花石鋪墊的小路,蘇越看到一條小溪,清澈的溪水上架一座簡易的木製小橋,竟絲毫不覺得小氣,反而有一種斷腸人在天涯的蒼茫之感,又具江山水鄉之柔美,細膩之處見深意,彷彿氣韻天成,與天地週遭渾然一體,可見主人用心、用意之深。
大約行至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洛府西花園的偏廳落雲軒。門
扁並無繁瑣裝飾,只幾個瀟灑的草書「落雲軒」,兩旁一副對聯隱約一股王者之氣,上書:「信步閒庭花落去,笑看天外雲卷舒」
蘇越很欣賞這樣的氣魄,正待說話,卻看廳內早已迎出一位粉裝麗人,約十六七歲的年紀,嬌弱微喘,還未說話臉先紅,「逸哥哥,」又瞥見一旁擁著的蘇越,輕咬銀牙,道:「汐兒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洛逸放開蘇越,微笑道:「汐兒說哪裡話,這是蘇越」
褚雲汐盯著蘇越的眼微微泛紅,「這位便是皇帝哥哥親封的神武王妃嗎?」
見褚雲汐目含淚光的雙眸,一副我見憂憐的嬌弱,蘇越一愣,隨即呤呤淺笑道:「貌似,是——」
聽到蘇越的回答,褚雲汐立刻收起嬌弱的神情,走過來站到兩人中間,親熱的挽起洛逸的胳膊,道:「聽說逸哥哥要大婚了,我要送給逸哥哥一份大禮,逸哥哥跟我來!」然後三拖兩拽的把洛逸拉進偏廳,心屏隨後跟過去,走至台階處,突然一轉身,眼神高傲,冷笑道:「瞧見沒,這才是真正的洛王妃,你,不過是個卑賤的平民,而我,即將是王爺的側妃,好心勸你,識趣的,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還能得到些財物,否則別落得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蘇越微微一笑,道:「收起你的好心吧,至少我還是皇上親封的鳳凰,而你,則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山雞,別說你不可能飛上枝頭,即便飛上枝頭,你永遠是只山雞!」
心嵐被嗆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雖然她是洛王奶娘的女兒,沾了自己母親的光,在王府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錦衣玉食的逍遙日子,可是,她仍為奴籍,除非有朝一日真正變成了主子,否則除奴的日子將是遙遙無期。
聽著蘇越的一陣搶白,真是句句戳在她的心口上,在這個尊卑有序的社會環境中,主子就是主子,奴婢永遠不能犯上,明知道自己氣的渾身發抖,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乾巴巴的望著蘇越抬腳跨入落雲軒,蘇越突然轉頭,道:「心屏,你不必進來了,在外面守著吧!」
「你——」心屏氣的嘴唇哆嗦,蘇越是皇上親封的洛王妃,難道自己這輩子真的被她壓在身下嗎?不,決不!看著蘇越的背影,心屏唇角漸漸浮上一絲陰笑,好吧,洛王妃,咱就走著瞧,看誰先滾出這洛王府!
落雲軒內處處透著一種瀟灑的美,桌案前洛逸與褚雲汐背對著門正在欣賞著一副山水圖,褚雲汐餘光掃過蘇越,然後輕輕靠著洛逸,道:「逸哥哥,這副畫怎麼樣?」
洛逸專心的看著畫,並沒有注意到褚雲汐的小動作,點頭道:「汐兒的畫技真是爐火純青啊,不愧是大燕第一才女!」
「哎呀,逸哥哥又拿汐兒取笑了,對了逸哥哥,皇祖母說你好久都不進宮去看她了,不如,咱現在去看皇祖母,好不好?」說著,又往洛逸懷裡依偎了幾分。
洛逸這才感覺到褚雲汐的靠近,似乎覺得香味有些過濃,微微揉了揉鼻子,往旁邊靠了靠。
蘇越心下好笑,這個小丫頭想跟自己搶夫君,做戲也太過明顯了!就看洛逸要不要上勾了,不過,看樣子,洛逸好像並不太喜歡這樣的親近。蘇越抱著胳膊,索性一屁股坐了下來,臉上掛著促狹的笑。
洛逸一扭頭就看到一旁像看戲的蘇越,「越兒!」
蘇越攤攤手,促狹道:「我似乎不應該打擾你們啊!」
洛逸見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味,不禁好笑,推開了褚雲汐,道:「越兒!汐兒是我妹妹!汐兒,替我轉告皇祖母,改天我會和越兒去看她,汐兒的這份大禮我收下了,我和你皇嫂謝謝你了——」
皇嫂?休想!
褚雲汐越聽臉越黑,攥著的手骨節微微泛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洛逸走過去挽起了蘇越,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憤恨。
蘇越笑語呤呤的瞅著她,道:「逸,咱們出去走走吧,這兒的味道有些酸,不太好聞呢!」
褚雲汐突然哽咽道:「逸哥哥,你有了新嫂嫂就不要汐兒了嗎?可是你答應過汐兒的呀!」
褚雲汐小臉微皺,小嘴一扁,淚眼朦朧,本就嬌弱的小臉兒梨花帶雨,讓人忍不住想要攬胸入懷,即便是她身為女子也想狠狠疼一下,更別說是洛逸了。
可是,洛逸卻擁緊了蘇越,淡淡道:「汐兒說什麼傻話呢,走吧,跟著你皇嫂,咱一起進宮,好吧?」
褚雲汐聽到這句話,這才喜笑顏開的走到另一邊挽住了洛逸,突然一掉頭,對著蘇越道:「姐姐也要去嗎?不過聽說,在大婚之前見到婆婆是非常不吉利的,是吧,心屏?」
心屏早聽見了褚雲汐的吩咐進來,她這才笑道:「是啊王爺,女子在大婚之前是不能亂跑的,也不能與夫君見面,否則對雙方都非常不利,按理兒,懂禮的待嫁的女子應該待在閨房為自個兒趕製嫁衣,這還未大婚就住在夫家,實在不合禮儀,民間尚且如此,別說是我們皇家了!現在蘇越住在王府,是非常不合禮儀的!唉,一般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能做出來這事兒,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教她禮儀廉恥,現在居然還要去見婆母,真真是丟人啊!」
心屏明目張膽的挑釁,仗著這些年在洛王府的地位,她明目張膽的隨意批評,並且認定洛逸也不會把她怎麼樣,而真實目的就在於故意氣蘇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