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洛逸慵懶淡然的一句話吸引了在場所有的將士的注意力,正在為難之際的褚子沐卻拒絕:「殿下萬萬不可,天芒山叢林極深且密,危險重重,臣不可讓您以身犯險!」
離若緊緊盯著洛逸半睜半闔的雙眸,從他眼中,她只看到那一抹更加慵懶的笑容。
她不得不憶起很多年前的那場夢境,似真似幻,夢中的那個白衣男子漸漸與他重合,「若,你總是這樣讓我心傷……」
洛逸卻並未正視離若,他不認得自己?沒來由的,她一陣煩躁。
洛逸掃了一眼台下的新兵,連手指都懶得一抬,只淡淡笑道:「他們去得,本王去不得?」
「這,」褚子沐為難,洛逸突然一笑道:「褚將軍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嗎?何況不是帶兵打仗,褚將軍大可放心,有萱淨在!」
萱淨?褚子沐鷹眸掃視一圈,並未見到有女子在其身邊。是那個傳說中護得洛王十年周全的暗衛嗎?幾乎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實面目,聽說有人只見過她絕美的側臉就已驚艷不已,洛王,真的不簡單。
褚子沐環視一周後,眸光停在離若身上,道:「蘇將軍意下如何?」
離若聳聳肩,「這是你的事,我沒意見,只要別妨礙我就好!」
褚子沐爽朗大笑,道:「好,爽快!天芒山連著雪山之顛,這次競技將以山中龍天河為界,我派驃騎營在龍天河南岸設營,蘇越,你的新兵將穿越叢林,以十天為限,取得營中一件信物,然後迅速返回,將信物將於我手中,你的人,不低於一半,就算你們贏!」
褚子沐話說的很輕鬆,可是在離若看來卻並不輕鬆,首先十天的時間在茫茫的天芒山叢林要折一個來回並非易事,按正常的速度即便沒有驃騎營的搜捕,也需要半個月左右;其次面臨的是叢林的各種未知的危險,因叢林濕度大,溫度高,所攜帶的食物量不能超過三天,過了便會發霉,因此斷水斷糧是最大的危險,最後才是面對有叢林猛虎之稱的驃騎營的搜捕,這些新兵缺少經驗,又如何能躲得過老奸巨猾的褚子沐?
「蘇將軍,可有意見?」褚子沐見離若若有所思,朗聲問道,他不是不知道要達到他要求幾乎是不可能的,也不是不知道天芒山叢林的危險,可是,他要的是真正的強者,能夠帶領驃騎營再戰輝煌的真正的強者,他希望,蘇越是。
洛逸玩味的審視著台下那一抹清瘦的身影,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漸漸湧上心頭,他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他,可是為什麼卻如此的熟悉?
離若敏銳的捕捉到洛逸眼中的玩味,微微一笑,道:「遵命!」
好狂妄的少年,好狂妄的口氣!洛逸輕扯出一個笑容,他們,就要並肩作戰了呢!
茫茫的天芒山連綿起伏望不到頭,秋日的涼爽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叢林的濕熱。
洛逸手拿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潔白的衣衫纖塵不染,臉上永遠掛著一絲調笑,一絲玩味,比起十年前,他彷彿淡漠的更甚了。
離若離若仔細研究水系圖,龍天河,應該就在這裡了吧!
「方廷,嚴俊,把你們的人三人一組分開,然後按我們先前的部署進入叢林,記住,我們的時間不多,嚴格按照水系圖標注的位置走,另外,讓每個人都帶些醋。」
「醋?要醋做什麼?」嚴俊好奇道。
離若瞥了一眼,繼續低頭看圖,「帶上就是!」
「呃,請問,我要跟誰一組呢?」洛逸見沒人理他,不得不自己出來,要不然可能會被他們拋棄在這茫茫的天芒山。
離若頭也不抬,吩咐道:「看看應該會有人剩下,洛逸跟剩下的人一組。」
啊?洛逸見自己居然這麼不受重視,不得不抗議,「不行,我是洛王殿下,你得保護我,要不我出事兒你怎麼跟皇上交待?」
離若這才抬起頭,瞇著眼一笑,道:「我沒要求你跟來,若是洛王殿下害怕可以回去的。再說,這天芒山叢深林密的,出點兒『意外』是可以原諒的是吧!」
洛逸也不惱,淡色的嘴唇微微上翹,「不行,我是監軍,我必須得在這兒,不如,蘇將軍,我跟你一組吧?」
不知為何,離若看到洛逸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總是想發火,於是低下頭看著圖紙,隨口道:「你隨便,別干擾我就行!」
然後沖方廷招了招手,見他盯著圖紙,於是指出圖上的一處位置,道:「方廷,帶著你的人順著這兒走,務必在三天之內到達龍天河!」又自袖袋裡取出一隻紅色錦囊,交給方廷,「到達龍天河營地,打開來看,記住,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最重要的便是堅信你一定可以!」
方廷堅定的點點頭,帶著一小分隊人消失在了叢林裡。
洛逸眸光尾隨著他們匆匆忙忙,來了又去的身影,怎麼感覺自己都是多餘的,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心情,依舊掛著那一抹慵懶淡然的笑。
「嚴俊,帶著你的人從叢林裡走,看,這裡有一條暗流,你可以穿過它,三天之內趕到,這三天裡,驃騎營是不會與我們周旋的,你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保存體力,迎接即將到來的爭奪戰,明白了嗎?」
「是!」嚴俊一個立正,離若拿出另一個錦囊交到嚴俊手裡,「記住,到達龍天河後打開,我會在龍天河岸等你們!」
嚴俊帶著他小分隊的人閃身進了叢林。
部署完畢,這才發現洛逸正一眼不眨的瞅著自己,墨黑的瞳孔裡漸漸盛滿笑意與好奇,見離若回頭審視自己,才道:「我想知道,你給他們的錦囊裡寫了什麼?」他想起華塵手裡的那個紙條,讓他開心了好些天。
離若整理好自己的裝備,又從頭至尾檢查了一遍,緊了緊鞋帶,道:「你走不走,不走我閃了啊!」
洛逸「啪」一下合上了折扇,道:「走,為什麼不走,要不三天怎麼可能趕到龍天河!」
離若側頭斜倪,「誰說三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