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北漢五年。
如今東陵霽雲已年方十五,正是及笄之年。
納蘭廷玉苦等三年,本來滿心歡喜終於可以正式娶她為妃,但是結果卻與預料的不同。
「憑什麼要我當你的太子妃?」東陵霽雲撇著小嘴,一臉不情願,旁邊是太監宮女們準備好的鳳冠霞帔,只待她能穿上。
「我要你當,你當然就得當——」時隔三年,納蘭廷玉越發俊美如斯,內心正喜不自勝,哪容她使性子,只柔聲勸說道:「霽雲,快把衣服穿上,此事母后與父皇恩准,今夜我們就要成婚,你難道不想名正言順地住在耀星殿嗎?」
「住在耀星殿又不好玩,不如你讓我跟芷若住一起吧?」東陵霽雲心念一動,又纏說道。
「你跟她住一起,很好玩?」
東陵霽雲撇撇嘴,道:「那我也不跟你成親,成親後我就得聽你的,管你父皇叫父皇,管你母后叫母后……你當我傻的?我才不要!」
納蘭廷玉無奈一笑,見她不悅,屏退眾人摟著她的肩,「好霽雲,那你說怎麼辦,成親是一定要的,你想怎樣我都聽你的。」
東陵霽雲可愛地歪著腦袋,伸出一根蔥指:「第一,你以後得天天陪我玩,而且我說什麼是什麼,我不會三從四德的哦!」
「這個沒問題——」納蘭廷玉毫不在意。
「第二,成親後你要是再打我,那就是你在欺負我,我有權跟你和離,然後回西涼去!」東陵霽雲摸著自己還疼的小屁股,憤憤地道。
「可是……」納蘭廷玉有些猶豫,為難地道:「你如果聽話,乖乖在寢宮裡待著,而不是跟芷若四處去欺負人,我怎麼會打你呢?」
「不管,我不管!」東陵霽雲毫不講理,嗔怒道,「你不答應,娶別人去吧!」
「答應,都答應!」
東陵霽雲撇撇嘴,那麼容易就答應,是不是太輕易放過他些?
眼珠子一轉,東陵霽雲又拉長聲道:「第三嘛……我想要一樣東西,你得給我找來,你找來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什麼東西?」
「我要司馬相如的綠綺琴!」
納蘭廷玉臉色一變,有些為難地道:「綠綺琴,失傳很久了吧?」
「我不管你……」東陵霽雲捏著小辮子,望天一笑:「反正你要是找不來,我就正好不用嫁給你,如果你找來,我也沒損失!」
納蘭廷玉不禁失笑,捏捏她的鼻子,道:「奸詐鬼,這麼說,我還得先給你找綠綺琴?那麼麻煩,我都不大想娶你了……」
「好啊,好啊!」東陵霽雲連忙拍手叫好,見他臉色,轉而又嘻嘻一笑,躺到他懷裡:「廷玉哥哥呀,霽雲其實是很想很想嫁給你的……但是按照西涼的規矩,你必須做到之前那些條件才可以,所以不是我難為你,是命運捉弄我們,知道嗎?」
她一副哀傷無奈的樣子,如果不認識她,或許還真該被她楚楚可憐的眸光迷惑,納蘭廷玉無奈一笑:「我怎麼沒聽說過西涼有這規矩?」
「你孤陋寡聞,當然不知道啦!」東陵霽雲為自己辯解道。
「好,我孤陋寡聞,既然你想考驗我,我便去把綠綺琴找來,讓你心甘情願地嫁給我,好不好?」納蘭廷玉倒是不介意。
納蘭廷玉走後,東陵霽雲順勢躺到床上,雙手作枕,飄渺一笑,「廷玉哥哥呀,你對我那麼好,但是我卻不喜歡你,怎麼辦呢……」
納蘭廷玉向納蘭宗憲請旨,婚事延期,又派人尋找綠綺琴的下落。
十日之後,派出的人稟報,經過內閣幾位大學士研究出的關於司馬相如生平事跡,發現司馬相如獲得綠綺琴,是因為一首玉如意賦,梁王才賜予他綠綺琴,後而以此琴音琴挑卓文君,一曲鳳求凰,傳為古今佳話,但是綠綺琴在司馬相如過世之後,消失無蹤。
重重查訪後,發現此琴並未真正絕於世,而是流傳到身毒的一位高僧手中,身毒乃中原鄰邦,也是佛教的發源之地。
納蘭廷玉當即派人去尋:「他要什麼,金銀財寶,歌姬美人,封侯拜爵……我都可以給他,只要他肯把綠綺琴給我。」
半個月後,去往身毒的使者回來稟報:「稟太子,那人說他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屈尊,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從北漢拜到身毒去!」
「要我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從北漢朝廷去往身毒?」納蘭廷玉難以置信地道。
「此人是身毒一位得道高僧,地位顯赫,我們雖然想過硬取,但是實在沒辦法,只得空手而歸,請太子殿下恕罪。」
納蘭廷玉微微蹙起眉:「要我去身毒……」
納蘭宗憲聽後,反對:「不可以,你千金之軀怎能去身毒?」
「兒臣一定得去!」納蘭廷玉篤定地道,那是霽雲想要的東西,別說身毒,哪裡他都得找來。
於是納蘭廷玉踏上身毒之旅,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太子的御駕浩浩蕩蕩而去,所有人都知道他為一個女子去求綠綺琴。
此事北漢傳為佳話,但是納蘭廷玉身子骨弱,經不起那麼長的折騰,半途重病一場,行程延遲兩個月,後而斷斷續續的,因為外域的氣候與水土問題,他飲食不對勁,睡眠規律也不對勁,最後終於一病不醒,停在行館再也走動不得。
當時,他人還沒到身毒。
北漢方面最終無可奈何,只能由納蘭宗憲出面與身毒國君交涉,身毒國君憐納蘭廷玉一片苦心,輾轉向那名高僧取來綠綺琴。
納蘭廷玉雖然沒到身毒,但還是取得綠綺琴,折路而返,回到北漢之時,消瘦一圈,又臥病一個餘月,方才調理好身體。
臥床之際,他仍不忘把綠綺琴拿給東陵霽雲,那是他不顧性命換來之物。
東陵霽雲見狀不忍,答應與他成婚。